难怪唐锦敢横行。 石韵潇的眉间蓄起极浓重的颜色,他看向白歆芮的眼神没有形状,却在她耳后擦出冰凉的风声。 她肩膀一凛,僵直一动不动,锁骨上肌肤的颜色宛若新雪。 剧本里写到,郁抒十分爱惜青梅竹马的持烟,一直把她当天真懵懂的小妹妹看待,大婚当天,他仔细引导她、拥抱她,在她唇上落下浅浅一吻,像珍视冬日里的第一块冰。 但唐锦显然不满足于此。 他撩她额旁散落的碎发,拨到她泛红的耳后,手指恋恋不舍地描过她侧脸的形状。 白歆芮茫然,下意识地反方向偏过脸躲开他的手,一双错愕的眼睛正好对上他的——是在不理解他突然的加戏。 导演忍不住冲着镜头大吼: “好!太好了!就是要这种感觉!” 导演悄悄观察着身边低气压的中心——那位不知名到高层此时正全神贯注地欣赏拍摄的细节。虽然不知道具体,但他的目的已经有了大概—— 白歆芮现在的样子确实楚楚动人。他对她有欲望,很正常。位高权重的都爱玩女明星,何况她还是大名鼎鼎的珺晟太子玩过的。她的意义远超过她美丽的皮相和姣好的身材,花瓶女星比之贵价的珠宝还是更奢侈些。 姓李的经理一下子察觉到了石韵潇的面色变化,他吓得原地跳起来去捂导演的嘴: “早说你现场不收音我也不用憋那么辛苦,但是还是少说点话让他们进进情绪。” 还说啊,你不要命啦? 但金影林救得了一个人的命,却没办法点眼地救场内另一个人的命。 唐锦越界的动作没有收到白歆芮的拒绝,手更得寸进尺地顺着床沿探索。他揽上她的侧腰,一只手就能贴住。她的睫毛抖得很厉害,是在躲闪。他急不可耐地贴近她的嘴唇,被她欠身躲开。 这也是剧组规矩? 他们的领口没有别麦克风,现场不收音。 于是唐锦放心大胆地用只有她听得到的轻佻说: “不是结过婚了吗?怎么还像第一次?你不是不会演吗?” 有什么东西在白歆芮脑中炸开。 关于持烟和郁抒的一切,她曾以为剧中人的真实,从来没有真正地投射进现实中。唐锦是唐锦,什么体贴绅士,温柔前辈都是假的,角色加给他的完美滤镜。 可她躲不开他。他的双手扣在她两侧,上半身像乌云压过来。 他要强吻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镜头的记录下。 他的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的得意,显然是手到擒来的自满: “这次过后,那边那位对你就会彻底死心。你跟我,是最明智的,我有我的资源,保你转型,片约不断。” 他的脸开始扭曲。距离太近: “石家大少爷看见了会怎么想?是痛惜你的吻不再纯洁,还是厌恶你是个轻浮随便的女人?” 白歆芮混沌的大脑突然被一丝清明击中,她用力推开唐锦,反作用力下,她一下没站稳,反而重新跪坐下,磕到关节。她抱膝缓缓靠坐到床脚边。 终于,她深深地望向石韵潇。 只一眼,盈满明亮的两片湖。 陈泮不管不顾地跑入画面,到她身边,盖衣服挡镜头,把她抱住。 导演敲摄录机器,不敢骂白歆芮也不能骂,只敢破口大骂陈泮不懂规矩毁了大好的镜头。 石韵潇稍稍偏头,眉间眼里略有不耐。 金影林立马找台阶打圆场: “到这一段就差不多了,白老师不愿意拍就不拍吧。” 他又转向导演,用词严厉: “还有你,对女生的态度别老那么差,出品方的人在这呢,也不知道规矩。” 白歆芮下午的戏全都改天了。她坐在自己房间的床沿,凉席的一段受力下压,另一段就微微翘起,散发夏天的清凉草木味道。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所谓的“规矩”是可以因人而异的。 她换掉了戏服,只穿一件薄纱吊带,抱着小电扇,陈泮走来走去打电话,指挥请假归来的糖糖在药店里寻找需要的药。 白歆芮的膝盖蹭红一片,碘伏不够用了。 她放下电话,恶狠狠地叉腰骂道: “那个唐锦真不是个东西。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一手遮天的臭流氓。” 白歆芮垂手,玩盒饭盖子上的装饰兔耳朵,没头没脑来一句: “我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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