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把小伞(1 / 3)

她攥住话筒的手微微颤抖。

上台口有一道幕布,将她和外面的嘈杂喧嚷完全隔开。

外面有多少观众?五千?一万?

下午看的时候,山顶还没有那么多人。

拼盘的缘故,留到最后的并不都是她的粉丝。非主场的不可控性让她的鞋跟微微颤抖。

舞台灯打下一块四四方方的光圈,她完全笼在自己的安全区域内。

读书的时候,白歆芮得到的教导是,没有完美的临场发挥。现场的魅力就在于不确定性。

然而从业十年,她发现哪怕再细微的处理都会被无限放大。对于白歆芮这样的专业歌手而言,观众和粉丝永远不会嫌多,挑刺的话语永远不会少。长篇的乐评、自视清高的批评家,对她每一个起承转合的音阶予以显微镜一般的审视。

复杂情感交织的期待排山倒海而来,她无法分辨,更无力承接。

镁光灯聚焦,强光令她头晕目眩。明明是开阔的场地,空气犹如沉闷粘稠的海水,包裹着她。

一曲完毕,她缓缓唤醒沉睡的感知,目光所及之处,观众化身粉色的灯海。

在脑海里彩排千遍的绚烂璀璨,都不及亲眼所见。

隐秘不安堆积的冬日阴郁天空,忽地被雪片一样密集的喜爱冲刷至明朗。

还有人在等她。

白歆芮努力地用牙抵住下唇,不想泄露呼之欲出的眼泪。

她要唱最后一首歌了。

一道温热的注视跨越人山人海。恍惚的影子在斑驳虚幻的灯海里驻足。

是他吗?

白歆芮隐隐约约感受到,周围流光溢彩的粉色海洋都和他有关。

他仿佛天然地站在最中心,又和所有人都完全隔绝。

最后一个音符落地,她深鞠躬谢过所有观众,脚步止不住地雀跃向后台。

她要确认这个梦到底是不是真实。

她被急切的呼唤拉住,原来是差点忘记例行的合影。

她按按眉心,莞尔地屈膝蹲下,以让画面收进更大片的灯海。

他款步上台,戴了黑色口罩和帽子冒充现场工作人员。尾羽般的眼睫压得很低,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相机的深黑金属外壳上。

白歆芮一眼认出那是他束在高柜里多年的设备,昂贵非常。

白歆芮的腿抖得厉害。

她伤筋动骨才三十多天。

快门声像赦免。

灯光完全灭了下来。

他牵住她的动作绅士且凛然,护送她到台侧。

白歆芮眼波轻动,笑意渐染,在台下看不见的角度伸手勾住他相机的背带,避过话筒。晚风柔和了她的声线,显得轻佻非常:

“石韵潇,抱我。”

台下忽然传来她未曾想到的骚动。

路过的鼓手突然像做错事的小孩,惊恐地捂住他的麦克风。

刚刚好就是那一句,通过淡蓝色的电波,轻而易举地放大百倍,穿过幕布传到缓缓离场的观众耳中。

白歆芮的耳尖迅速爬上绯红,逃似的扯住他的衣袖。

他稍稍倾身,把挂在一边肩膀的相机调转角度。见白歆芮作势要跑,一手扣住她的小腿,用另一手将她捞起,打横抱离地面。

他明显故意地凑近白歆芮紧紧抱在怀中的麦克风:

“不是说要抱吗?”

松松很有眼色地叫离陈泮,把已经清空的休息室留给他们。

石韵潇把白歆芮抵在门上,肆意掠夺她用以呼吸的空气。

唱歌都没有用到那么多气息。

她喘不动气,软软地靠在他的上臂:

“为什么突然过来?”

“刚忙完。”

“哦。”

“想见你。”

幽暗的环境光映照她忽然间亮起来的眼瞳。

只有细微的月光洒在他的眉峰上,皎皎山尖雪。侧颜线条的走向舒朗,雕画出清俊利落的面容。

她轻轻攥住他领口的纽扣。

相关的词条于凌晨冲上话题榜。一点钟准时出现在标红的第一栏。

#白歆芮珺晟#

白歆芮抱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池旭传的信息。

【陈三半姐姐:已婚身份不利于吸流量粉丝。时代变了。】

【陈三半姐姐:他跟你就不是来真的,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