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下,说道:“我不太清楚,不过中书令江家的五姑娘可能知道。” 这个回答明显出乎楚渺渺的意料。本身就是她无意识的自言自语,却不想能得到魏祯的回应。她微微有些讶异地盯着魏祯看了一会儿,乌眸中闪着复杂的神色。 注意到她的异样,魏祯关切地轻声问道:“怎么了?” 楚渺渺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似乎是想转移话题一般,她故意作轻松地说,“那我去问问江五姑娘。” 寻了个借口,楚渺渺就离开了。魏祯望着那略显单薄的身影,心中有些疑惑,不明白她方才情绪为何突然变得反常。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追上去细问,却又担心那样做会不会令她有被逼迫的感觉,最后只好作罢。 原来当所言之语得到回应是这样一种愉快的感觉啊。不过对楚渺渺来讲,这种愉快中又夹杂着几分酸楚。 从前在平州时,家中极少有人愿意听她说话。那个心都不知道偏去哪里的父亲自不必说,母亲掌管着偌大的楚王府,平日里打理家中上下多有忙碌,再有兄长一直身体不好,母亲也要时时顾着,自然也难以分出时间和耐心来听她说话。 兄长是温柔耐心,可就怕他费神不利于身体休养。若是因此又病了,到时候她还得受母亲数落。就算嫂子不说什么,心中也难免会埋怨她这做妹妹的不懂得体恤兄长。 平州城的狐朋狗友们倒是愿意听她讲话,但都是大咧咧的纨绔子弟,楚渺渺也不好吐露心声。有时候倒是能与初荷讲几句心里话,但她到底不是楚渺渺心中所望之人。 她最希望能认真听她说话,能给予她回应的人就是母亲。可母亲对她却总是缺乏耐心,这如何不令她感到伤心呢? 今日不过只是一句低声的自语罢了,可是魏祯不仅注意到了并且还回应了她。在楚渺渺看来,这种回应是一种在意,是她被人重视的表现。 上元节时,魏祯就送了她精心而制的灯笼,以解她乡思之愁;今日,他又回应了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自言自语。仅这两件微小的事情,便令她曾经被冷漠对待而造成的伤口在慢慢地愈合。 过往岁月中那遥不可及的奢望,似乎在一点一点变成现实。 “渺渺。” 楚渺渺正张望着江映月的身影,就听楚沧浪在唤她,她便先回到兄长身边坐下,想着哪日清静了再去寻江映月说话。 “你如今和太子殿下——” 这话的开头令楚渺渺一愣,转头就见楚沧浪一脸严肃地问道:“是什么关系?” “啊?” 面对这个问题,楚渺渺也略感迷茫,她犹疑着答道:“侍读?” “渺渺。”楚沧浪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我在同你讲很严肃的问题。” 兄妹二人相互对视,楚沧浪极为慎重地细声问道:“你难道想入东宫吗?” 方才楚渺渺同太子过于亲密的举止自然也被楚沧浪看在眼中,他震惊于原本还相互看不顺眼的二人不知何时竟处得这般亲近融洽,紧接着就开始担心妹妹是不是真的看上了太子殿下。 “虽说父王有意让你与太子联姻,但我觉得这并非是门好亲事。” 楚沧浪扫了一圈周围,见众人的目光都紧随着赛场上的朱球,便压低了嗓音同楚渺渺说道,“我们与太子不过萍水相逢,并不很了解其为人,况且圣心难测,将来会是如何光景也不可知。更何况圣人对父亲颇有疑心,不然我们便也不会在此做质子了。” 说到激动时,楚沧浪紧紧握住楚渺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渺渺,这门亲事要慎重考虑。” “大哥,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不要乱说!”楚渺渺笑着连连摆手,“我可是得罪过太子的人,哪里还敢想这种事情。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听见楚渺渺这样保证,楚沧浪方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了地,温声道:“渺渺放心,大哥一定为你寻个好人家。” 楚渺渺嘻嘻笑着应了,挽住兄长撒娇:“那将来我要是被欺负了,大哥也要护着我啊。” 楚沧浪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说笑时,楚渺渺暗中瞥向不远处的魏祯,唇边的笑容微微收敛,心中暗叹一声。 虽然她与太子之前很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相处久了才发现其实太子是个不错的人。他身份尊贵,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政都十分勤谨。这样的人值得拥有一个更光明美好的未来,而不能被她牵连陷入泥沼之中。 一时的心动,不过是为美色所惑罢了,这种感觉很快就会消散。太子有太子的路要走,她有她的苦恼要面对。 他们终究是不同道上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