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腰下的火光越来越暗,听见刀剑声和马蹄声逐渐远去,知道高瑛必然已经离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看了看身下满身血污的纪行之,此时已经唇色发白,冷汗淋漓。 她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看到他最重的伤在左胸靠肩的位置上,像是中了箭。 解开他的衣裳一看,伤口之处已经乌黑发紫,八成是中了毒,所以才发汗这么严重。 “高瑛这小子,去哪里学的这种下三滥,回头我非得告诉父亲,教训他不可!”高月看着他这伤势,又不懂医术,只能干着急。 纪行之掀起沉重的眼皮,嘴唇嗡动:“你刚才为何不走?” “你没听见吗,赵赫包抄过来了,我跟着他也未必安全。” “你怕他杀我。”纪行之这虚弱的五个字,像是在问她,又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纪行之说的确实没错,刚才如果是父亲或许是张肃在下面,她都会出去,只要她说几句好话,纪行之就会有救。 但对方是高瑛,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不讲情面,她不敢把纪行之的性命寄托在他身上。 “别想那么多了,我先帮你把毒逼出来。”高月无措地看了看那处伤口,伸手去挤,但是除了弄疼纪行之之外,收效甚微。 高月沉了一口气,看到他的肩上还留着早上自己留在那的牙印,想到还可以用嘴吸,心一横,便伏了下去。 “高月,不要。”纪行之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但还未来得及阻止,她便直接用嘴给他吸了毒素。他只能忍着剧痛和微妙的尴尬,蹙起眉头尽量克制自己疼出声来。 结束以后,她又像模像样地把他安置好,说道:“你等着,我出去给你采点草药。” 纪行之颇有些诧异,她会吗? 她确实不会,但是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高月记得之前纪行之在父亲寿宴上中了毒,也跟现在差不多,当时李济给他止血疗伤的草药,说是平宁山上特有的,虽然她不记得名字了,但好在当时她闲来无事翻了医书。那草长得奇特,她记得很真切。 只是夜深露重,在这深山之中,难免有点难找。她只能借着远处的火光和天上的幽月,四处找找寻寻,才在一处矮坡上发现了那种草的踪迹。 高月没有犹豫,直接就坐下来滑了下去,也没什么技巧,只是大把大把地抓着,有些甚至连根带起,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许久,采够了药,又来不及休息片刻,便急匆匆地赶回了那处小山洞。 由于那个小山洞实在太隐蔽,她险些还迷了路,好在兜兜转转,还是发现了那个被她掩着的缝隙。 “再坚持一会儿。”高月摘掉了根茎,留下了叶子,用手撕碎,但是要揉烂还是太难。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太多,用水随便冲了冲草上的尘土,就大把大把地放在嘴里嚼,嚼完就敷在他的伤口上。 纪行之恢复了些许意识,抬起眼就看到她的腮帮子鼓鼓的,一双睫毛扑闪着,清澈又明朗地看着他。虽然她整个人蓬头垢面,又急又累,但竟比她平时更好看了几分。 如此折腾了许久,高月又给他处理了其他的伤口,止住了血,才累得倒在他身旁,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