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他手持一把长剑,身高八尺、豹腹狼腰。 只是她的眼神已经被血水模糊了,看不清他的模样。 只能隐约看见,人群中,他持剑杀了几个叛乱士兵,寻到机会便纵身上马,左手持弓、右手拉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箭径直地飞往了她的方向,惊愕之间,只见她身后拿着剑戟的士兵喉咙被箭穿过,应身倒地。 他在救她。 当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异常虚弱,血成股地往外涌,肩上的伤痛得她蜷缩成一团,眼泪止不住地流。 直到他急匆匆地赶上台去,有力的臂膀把她捞起,把她护在身边,她才在那场混乱中捡回了一条命。 她原来一直想找到那个救她的小将,但那天的场面,穿银甲的将领实在太多了,传下令去,却有七八个自称是那个小将的人前来领赏,高月一一认了,皆不是他,于是只好作罢。 眼下细瞧一瞧,倒觉得纪行之和那人的身形十分相似。而且,箭术也同样地了得。 她怔了一怔,霎时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无奈。 纵使是他又如何,当时他在父亲帐下做事,又与兄长是挚友,保护高家是他的份内之事。 难道,是自己不自觉地为他讨些好的名目,往他身上攀扯,以减轻自己和他之前的那些龃龉吗? 回过神来,高月看着此时,站在面前真真切切的纪行之。他的身形很高大,穿披银甲后更显得像铁铸般,刚毅得像有了钢骨铜体。 他只是静穆地站在那月光下,手里执着那把承影剑,都能让人感到肃穆的寒气。 这不是微凉的初秋之夜该有的冷意。是他身上散发出来,透过那身盔甲传出的幽寒的感受。 让她莫名忆起,他被封为平北大将军的那些年,执掌十万勇毅军所向披靡的场景。 高月在后宫深居,自然不曾亲眼见过他驰骋的身姿,只是那些快马加鞭送回都城的凯旋之音,每一次都能经过萧桓之口,传递给她听。 她心里突然感到无端的遗憾,说不清,只是觉得可惜。 他的父兄皆是在战场上,用血汗打拼出来的勇士,她天然地喜欢、倾慕这样的男子,却始终没能嫁给一个将军。 是的,他不会再成长为将军了。从他穿着这身银鳞甲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她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她的情感游戏太儿戏。她不能再为了留下他一条性命,而自欺欺人了。 嘉帝启用纪行之时,就等同于宣告:他已经在磨刀,那刀刃是用来屠戮高家的。 王朝将颓她扶不起来,但高家她或许还能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