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1 / 3)

“把她带下去,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去看她!”

高邗阴沉着脸,此时的神色已经和前几日大不相同。浸云连忙拿着外衣,披到她身上,将她带了出去。

室内独留下纪行之一人,犹如瓮中之鳖,笼中之鸟,凶多吉少了。

“你就是纪行之?”高邗冷着脸看他,发现这人确实生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难怪能将女儿迷得五迷三道。

纪行之默然无言,并没有正面对答。他慢慢调整了防备的姿势,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我还正愁怎么了结你,既然你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高邗挑了挑眉,说完,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他身后便涌进许多侍卫,势要拿住纪行之。张恒命人搬来了一张太师椅,高邗便静静地坐在门外,等着手下们将纪行之给他擒来。

纪行之武艺高强,高邗今天也算是见识了。狭小的闺房内,十余人将他团团围住,除了张肃能接他几招,其余人等皆被他击退。

他出招极快,张肃等人只感觉眼前黑影闪动,十余人一起上阵,皆伤他不得。恍然间,便看见他右手执剑,拖在地上,不知何时已站在众人身后,凝立不动。

纪行之握着剑柄,笑容微敛,对高邗说道:“侯爷,我本无意冒犯,请你高抬贵手。倘若我死了,你女儿未必能独活。”

虽然纪行之武艺在这些侍卫之上,但他也深知,自己耐不住这么多人轮番上阵。诺大的侯府,后援无数,又岂是只有这十余人那么简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因此,纪行之便顺着方才的误会,希望高邗能看在高月的份上,放过他。

但高邗冷笑一声,哪里肯轻易纵他而去,说道:“无知小儿,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说完,高邗敛住了笑,抬手一挥,小子们便提着刀一齐向纪行之攻去。

这些侍卫虽然成日里跟丫鬟小厮们厮混,但真到用时也不是什么脓包脚色。即便伤他不得,缠也缠得他顾前顾后、极耗心神。

高月被丫鬟们带了出去,方走不久便听见了刀剑之声,心里知道纪行之多半是活不成了,也不拘于方才那零星半点的误会,只等着人来报他的死讯,也不枉自己方才受他胁迫的屈辱。

浸云二人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院子,不多时便聚拢了许多侍卫,围在了外头等候高邗调遣。里里外外,皆是侍卫。纪行之就是长了翅膀,恐怕也插翅难逃了。

按照高邗的吩咐,高月等人静静地待在了柴房里。她忽然感到有些饿了,想起诗云方才似乎端了什么东西过来,便让诗云拿过来给她填填肚子。

不想诗云脸色微变,说道:“姑娘,那不是吃的,是侯爷让人给你备的落胎药。”

“什么?父亲今天过来为的是这事?”高月恍然大悟,难怪这大半夜还过来寻她。

其实高邗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并不惊讶。

他向来做事强硬、雷厉风行,这肚子的“孩子”在他看来便是孽障,无论她能不能进宫,都绝不可能留下。

而纪行之,无论与她是不是真心,只要触了他的逆鳞,皆是必死无疑。

高月确实非常了解她的父亲,但凡事总有意外。

室内的刀剑挥舞交斗、互相撞击,皆下的是死手,直斗得纪行之越来越招架不住。

他剑招轻快,进退飘逸,招招式式皆俊逸潇洒。但他更善于进攻,防守稍弱,几波人换撤下来,他已经有点精疲力尽。

张肃见他防着他人,寻着机会突然挺身刺去。迅疾之间,纪行之防备不及,连忙挥剑招架他的进攻,却慢了一步,张肃的短剑从他身侧划过,割下了一角衣袍,他贴身佩戴的玉佩继而掉了出来。

“拿来我瞧。”高邗看见了,便着人取来。细瞧之下,方发现此物是一枚血珀司南佩。

整个珀体通透明亮、脂质清晰可见,色红如血,是难得的上好血珀。

血珀多产自凉州,质地这样上乘又这么完整的,他从前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如此想着,高邗越来越觉得这司南佩眼熟,将那珀体往屋檐的灯下一照,果然看见里头“藏”着一只短尾蝎。他心中一颤。

四十年前,一群出身凉州的少年怀揣着理想,为了家族和荣耀踏上入京的征程,历经万难,将先帝扶持上帝位。

四十年过去了,刀光剑影、激荡岁月,有的人荣华富贵,有的人却一聚枯骨。

高邗沉敛一口气,凝视着室内激烈抵抗的少年。

他老了,不再是意气风发、笑傲江湖的青年人。岁月如流,不想今日还能得见故人之物,实在叫他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