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医,小女没有大碍吧?” “侯爷,借一步说话。” 窗外烛火通明,外头的人窸窸窣窣地说着话。诗云走到高月床前,心中实在不安。 高月一个闺阁之女,这假孕的事闹起来非同小可。高邗是沙场上打拼出来的老将,脾气暴烈,气急了真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 “诗云,你怕我连累你吗?”高月此时抱着金丝软枕,察觉到了诗云的慌乱。 “没有,姑娘待我如同姐妹,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只是奴婢实在不知,姑娘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是如何得知后宫里的大秘密的?” 此事也是前世,章予和襄太妃自己事发后才人尽皆知的,高月哪里和她说得清。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日后我自会与你好好陈情。”高月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应当是高邗已经吩咐清退了霁月居。 于是她自觉地起身,边嘱咐诗云,边掀开帷帐往外头走。 高月并未见浸云在内,心知方才张颜下她的脸面,此时必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哭了。 只是现在,暂时顾不上她了,只得先交代诗云道:“你待会儿就只管跪着,侯爷问你话,你就说不知道、不清楚,其余的,我自会跟侯爷说明白。” “是。”诗云话音未落,那边传来异样的声响,门突然开了。 二人心里一紧,皆以为是高邗。 往门外望去,却见浸云探进了半个脑袋,煞白的小脸带着些许惶恐的神色。 她看到二人,连忙跑了进来,小声问道:“姑娘!你没事了吧?发生什么事了?侯爷不仅下令封锁了霁月居,还调了好多侍卫把霁月居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问问你的好姑娘,究竟在外头做了什么好事!” 还未等二人答话,刚被浸云关上的门忽地被人一脚踹开,高邗的脸果然带着威怒出现在灯火之下。 “侯爷息怒!”两个丫鬟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 高邗本就生得形貌魁梧、腰大十围,此刻身着黑袍,配上雄浑粗厚的怒音,便是平常的男子也能感到威慑,更何况是小小女子。 高月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身子僵了片刻,沉了一口气,顺势跪在了地上。 “你这不肖的孽障!我高家虽出身凉州,世代从武,但祖宗家法严明,恪守礼法,从无此等败坏门风的奸佞之事!” “莫不是我平日里宠坏了你,生出你这样不知廉耻、无道无义的蠢物!若让外人知道,叫我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高邗此时已气得面如金纸,连声喝道。 情急时,拾起桌上的茶盏便重重地摔出。高月来不及躲闪,磕得额上流下朱红的血,急得身后的两个丫鬟,连忙扑身向前查看伤口。 “你母亲一生贤良淑惠、恭谨柔顺,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纵情生事的祸患!” 就着伤势的疼痛,高邗又突然提及自己死去多年的母亲,高月满肚子的酸涩和委屈都在此刻汹涌而至。 她低头捂着满头的血,再抬起时,已是满面泪痕,眼里噙满了泪,一眨眼便滚珠一般滚下来。 高邗没想到自己一时气急,没了轻重,眼里闪过一丝柔软,但碍于颜面迅速掩饰了过去。 “好没道理的事情!月儿受人欺辱,本不打算再苟活于世,若不是想着还未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我早就不愿再独活了!父亲如今说出此等轻贱月儿的话来,月儿自知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这就下去给他们赔罪!” 语毕,高月带着哭腔,作势便要往旁边的案角磕去,好在被两个丫鬟拉得及时。 高邗听这话头,原本气得脸如猪肝色,现下稍稍平缓了些,直带着余怒问道:“你说什么?谁欺辱你?为何不早告知我?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究竟是谁?快说!” “月儿实在......说不出口。父亲!你就让月儿下去陪我娘吧!”说到此,高月的“声势”较之前更大,诗云二人废了好大的劲才生生拉住。 浸云原被蒙在鼓里,听得云里雾里,并不知他们在说何事。 但听见什么欺辱之言,便突然想起当日去寻纪行之的事来,心里震怒,直说道:“欺辱?是那个姓纪的小子是不是?我就看那小子眼神不对,竟是个人面兽心的混球!” “什么?”高邗听她这样说,竟然真的确有其事,连拉住浸云要她说过明白。 如此,折腾了许久。高邗连劝带哄地问出了“贼人”姓名。 高月知道父亲的脾气,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从小到大,自己受了委屈,或是惹他生气,多喊几遍娘,渐渐地他也不舍得与她计较了,因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