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了,只是上天垂怜,让她中了个“好邪”。 “姑娘——”有人轻声唤她。 高月微微侧身,听见有人轻轻叩角落里的一个小窗,当即明白了是谁。她直起虚弱的身体,挪步上前。 推开窗,果然看见了笑容灿烂的浸云。她粉扑扑的脸蛋探进来,嘿嘿一笑,从身后取出一个食盒。 “我见诗云缠着他们,便悄摸地绕到后头来,给姑娘送些点心吃食,填填肚子。” 浸云边递食盒,边说话,借着身后的几许阳光,方看到高月的脸憔悴异常。她的眼底熬得红红的,眼下有些乌青,脸色更是惨白。 见此,浸云闪过哀伤的神色,说道:“姑娘......你这些日子真是受苦了。” 诗云、浸云自小伺候她长大,对高月最是熟悉。在她们看来,高月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高门贵女,理所当然地不应该有悲哀。 小轩窗里的女子虽病容残损,但难掩姿色。外头的阳光透过窗打进来,落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的瞳孔如火般闪耀。 “难为你和诗云想着我,我没事。”高月接过食盒,露出一抹笑意。 这段日子,虽然一直在说“疯话,但独处了两日,她已经想通了。执拗地说那些话,不会有人信,只会让人把她当成疯子。 现在父亲迫切地希望她“好起来”,要她能如同前世那样进宫。要她以太后侄女的身份,成为一个符号,巩固高家在前朝后宫的地位。 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到那座“牢城”了。 好不容易还复的光阴,外头山海相依、锦绣河图,她不想把人生虚耗在那堵宫墙里。 “你去帮我安排下吧,我想沐浴更衣。”高月把食盒抱在胸前,温吞地说着,微微佝偻的身子慢慢直了起来。 浸云愣了片刻,意识到高月眼里闪出了光彩,当即点头如捣蒜。 多年后,诗云依旧记得这一天的下午,穿着一袭素衣的高月轻轻地推开那两扇门,发出吱呀的响声。 屋里薄薄的尘雾跟着她一起出来,她的脸色苍白,身姿纤弱得如同道士臂弯里的拂尘,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毅。 诗云从来没见过高月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仿佛换了一个人。 她永远忘不掉这个眼神。在此后的岁月里,无论经历怎样的风霜苦难,这对漆黑的眸子,始终一如既往的坚定,护佑了她一生的周全。 “你们都撤了吧,让诗云进来。”高月站在门口,如同一条迎风的柳枝。 “这......”侍卫张肃看了看高月,一时间难以拿定主意。 “父亲那边我自会担待,放心吧。”一语落定,高月便背身往里走。 外头的人还在犹疑着,她回过身来,望向诗云的方向,伸出了葱白的手背。 “放心吧。”她的话,仿佛遥远的笛音,要传给过去的人听。 ...... “不愧是大天师!”从宫里回来的高邗,还未褪去厚重的长袍官服,便前往高月所住的霁月居看她。 眼见着这几日“言行无状”的女儿打扮得清丽舒雅,正坐在屋子里小口地喝清淡小粥,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今日进宫,太后向他提起后位之事。高月前段时间已及笄,又是高氏嫡系宗族里的长女,才貌俱佳。太后欲召高月进宫,册封为皇后。 本来他还担心女儿的精神状况,会耽误此事,现下看到此情状,当真是“双喜临门”。 高邗坐在女儿身边,喜不自胜的样子,说了一会儿话,确认女儿“正常”了,忙交待管事张恒:“你去取五十两银子,亲自去谢过大天师。” 随着高邗的到来,屋里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下人。高月虽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些精神,但耐不住困意,于是想打发他们出去。还未张口,又见高邗招呼着下属,端来了东西。 她看着那明黄色的包装,心头一紧,待高邗打开递到她面前,她终于还是又见到了这“旧物什”。 “你皇姑姑亲赏的紫玉镯。这可是稀罕物,以前我在凉州时都没见过这等成色的玉,快带上试试。”高邗说着,便递给了高月身边的诗云。 高月此时的脸色,算不上太好,但她原也不大有精神,所以谁也没有察觉。 诗云给她戴上后,她抬起手腕,向高邗“展示”起这紫玉手镯。 她很清楚,这是什么。这便是降旨召她入宫那年,太后新赏的。曾经,她一直欢欢喜喜地带着,直到死也不曾摘下。 果然,高邗很快便迫不及待地将太后的旨意告知于她。她默默地放下手臂,又勺了一口粥,方抑制住想驳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