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室外很冷，江闰穿得单薄。怕人冻着，萧恒先把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

怀孕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想家也属正常。萧恒伸手把人抱起来，三两步跨进屋里。

好在屋里还有一盏油灯亮着，如豆的灯光照耀着两人。

萧恒满心心疼，江闰双目紧闭。

把人放在被子里，一不小心碰到了江闰冰凉的双手。脱掉鞋子，双脚也冰凉。

于是又叫了人去烧水。刚才还笑做一团的小丫头们看见江闰面色苍白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天色晚了，热水现烧需要时间，催也没用。

不能逆天而行的萧恒本想狠狠斥责一顿这些扔下主子去肚子快活的下人们，一看怀里苍白的面孔又忍住了。

别给吓坏了。

江闰头昏脑胀，还有些恶心。浑身上下都是冰凉，不由自主幻想温暖的过去。冬日里的烤红薯，暖气片，空调。

幻想多了，好像真的有些温暖。江闰睁眼，心神巨震。

不苟言笑，依然一脸冰霜的萧恒把她冰凉的双脚，放进了怀里。

屋里的火炉重新加热起来，温度一点点回升。

江闰试图抽出自己的双脚：“放开，你……”

她本来想说，你这样做给谁看，是不是有病之类。话到嘴边却突然没有力气了。

跟一个没法交流的人，说什么道理，发什么脾气。都没什么用。

萧恒见她本来还有些表情，随即却又变得没了表情。一番变化之下，他有些心痛。

现在就连情绪都懒得表现，这并不是好现象。

依旧给她暖着，等到脚暖和了，手也不冰了，萧恒才起身，把衣服穿好。正好热水也烧好了，他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帕子，给她擦脸擦手。

然后吩咐下人熬一个红糖姜水，喂她喝下。看她睡着了，自己再去洗漱，最后担心江闰半夜发烧，睡在了她的身边。

这是长久分离之后的最近距离接触，萧恒有些睡不着。

江闰的睡颜很是安静乖巧，丝毫看不出是个如此倔强的人。白嫩的小脸带着一丝稚气，萧恒难得记起，这个即将成为娘亲的人，不过二十岁。

心惊胆战过了半夜，好在没发烧。只是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江闰，心情不怎么好。

还是过年，大家都很开心。萧恒发了几个红包给下人，收获了接连不断的道谢和吉祥话。

江闰坐在一边，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小青和赵武也来拜年。

“祝兰双姐生一个大胖娃娃，健康聪明！”

萧恒大手一挥：“赏！”

赵武依样画葫芦，也得了赏赐。

萧恒应酬多，很快就要出门。留江闰一个人在家，还是有些不放心。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话多得有些不同寻常。

江闰只当听不见，自顾自看书。

不成想，下午的时候萧怀竟然到了别院。他没什么事情，只单纯来找江闰说说话，也说说画院里的趣事。

“现在的院首是李大人，马上就七十了。大家都不愿招惹他，怕他唠叨。对了，前些日子我还收到了赵兄的来信。”

江闰抬头：“他还好吗？”

萧怀点头：“不错的。他四处游历，年前回了老家，听说要休息一段时间再走。一路上画了不少画，都是平民百姓。他说以前只画达官显贵，难□□于匠气，现在自己想画什么便画什么，更得心应手了呢。”

景朝还从没人把绘画的对象聚焦到普通民众身上。大部分的画师都要养家糊口，给富人作画是最好的获得经济来源的方式。

江闰微微一笑。人生在世，能自由自在追求自己的理想，开辟前人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天色一暗萧怀就回去了。而此时，萧恒也正好回家。两人前后脚。

萧恒本想叫住人问问，没想到对方耗子一般钻上车立马走了。

一进院门，江闰的笑容便撞进了萧恒眼中。

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有些吝啬。

萧恒满脸堆笑，打断江闰和小青的谈话：“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回应。

他倒也不生气，过去便将江闰抱进了怀里：“萧怀来过了？”

江闰点点头，随后有些紧张的补了一句：“他就是过来看看，没说什么。”

着急解释的样子，在萧恒心口扎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