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亲……” 急促又稚气的声音,一声声从院外传入耳中,直到了院子里,显得慌张又惊恐。 张喜鹊一身赭色旧时候的袄子,正在炕沿上念“南无阿弥陀佛”,被这喊叫声惊得手里的佛珠差点握不住,急急下了炕,脚上的鞋都尚未穿好,走到屋门口与冲进来的孩子撞了个满怀。 “小金,出什么事了?着急忙慌的成何体统!”张喜鹊不悦,略带训斥的口气说了面前的孩子,又急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祝小金还是个不到6岁的小姑娘,祝老三家孩子当中最小的。她穿着红色袄服,蓝色缎面的小花布鞋闪着微微的光泽,上气不接下气地扑在长者怀里:“娘,我,那个,南边我三哥,掉下来了,死了……”说话时扑闪着惊恐的大眼睛,有些语无伦次。 张喜鹊似乎是听明白了些。 南边隔两户院子住着三侄子祝存远,低一辈人里也排行老三,一个镇上熟悉的人都叫他祝三。 死了?张喜鹊一惊,掉下来?从哪掉下来了? 也不知是真是假,再看这孩子也是说不清楚,便弯下腰一勾鞋子朝院内厢房喊:“秀金,秀金!出来照顾你妹妹,我过南面去看看。”说完便快步朝外奔去。 厢房里祝秀金跨出来,看见母亲急匆匆消失的身影,以及祝小金失魂落魄的样子坐在门槛上,也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妹妹旁边。 祝秀金大妹妹3岁,模样也是个孩子模样。灰白色的袄子上有深深的褶皱顺着腰腹蔓延着,整个人坐在那里腰背弯出平滑的弧度,脚踩着大许多的黑色绒面鞋一看就不是自己的。 拍了几下妹妹的脊背,才道:“又被什么吓到了吧,你这胆小的毛病,上天打个雷都能吓出好歹。” 祝秀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认定不是什么大事,一只手缓缓拍着妹妹的脊背顺气。 有了一小会儿,两个孩子都有些困意,祝秀金开口:“小金,我们去睡会儿吧。” “嗯。”祝小金含糊应着,不堪困意,躺了下去。 祝秀金连忙扶住,叫了两声:“小金。”见不起作用,搀扶着人到了正房大炕上。为她脱去鞋子,盖上被子后自己也就顺势躺在一边睡着了。 张喜鹊出了自家院子,步子不由加快了往南面三侄儿家走,心想:可别是真有什么事发生。 隔壁龚婆婆独居。院门是很老样式的木门,漆着黝黑发亮的颜色,门敞开着,扫一眼进去,深深的看不见院内,她家这门时常都是敞开的。 偶尔也有闭门的情况,张喜鹊平时如果看见门关着会主动去敲一敲,听听动静,这人老了有个什么闪失,又没有人知道。 今天就算是这门闭着,大约也是顾不上了。 再看离着不远的三侄儿家,他家门上如平常那样平静,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如果是出事,这门口肯定少不了附近宅院人来观望。 张喜鹊不禁心里嘀咕,小金那娃是开玩笑呢?不能!这种玩笑那孩子开不出来。就这么到了大门上,门是开着的,她歇了口气一步跨进门槛里,院子里很安静。 “存远!”张喜鹊喊了声。 许久没有没有回音。 这院子确实是安静过了头,除此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直到了院中间。 “存远!你人呢?在吗?”张喜鹊又试探了一声。 依然没有回音,她打算往正间里去。 祝存远在本家里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大哥早些年分家的时候出去过了,很少回来;长辈也都过世的早,所以这屋里就祝存远这么一位,还正巧过了婚娶的年纪仍没讨到媳妇。 说来也奇怪,这个祝存远人长得还算周正,说个媒是不成问题,但这十里八乡真就说不来这么一个人。前头说过外头的姑娘也不少,都是临了有重要事耽搁了,这么一桩桩过去了,内屋没人就显得这家清冷了些。平时祝存远一个人里外忙活,挺勤快的人,日子过的也不差,至少这大院子拾掇得干净整洁。 正要掀门帘进屋里,身后就有人进来。 来人见着自己院子里站着张喜鹊,还有些惊奇道:“三娘,你怎么在呢?是有什么事么?”正是祝存远。 张喜鹊一心想着人出事了,这猛地这么一见人还有些吃惊。现下这人就这么站在眼前,倒是十分尴尬。 张喜鹊理顺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了片刻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哦,那个,来借个锹。那什么,想在院子里种杜鹃,这不想了好些日子了,今天路过就进来了,没想到你不在……那什么,那我这就走了。” 说完觉得委实不妥。这锹,谁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