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许主任语气挺平和,说自己也很久没术前谈话了,都是交给下面的医生负责,今天就是太晚了,结束手术,她就自己过来了。 还看了梁澍几眼,问:“弟弟几年级了?”大概是考量接下来说话的通俗易懂程度。 “他高三了,”张曼曼代答,“没事,您说吧,我们听着。” 许主任开始介绍这次微创手术的情况,她说得慢而详细,尤其是在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这些,用词尽可能严谨,梁澍极为认真地在听,张曼曼却想到了很久之前,她陪张诚做手术时的情景。 当时医生给她举了个例子,说一颗杨梅树已经长成结果了,果子熟了落了一地,所以要先把这棵树拔了,再把大片的地上的杨梅清扫一下,为了防止树再长起来,还得接着在地上打药——医生真是个令人尊敬的职业,可以用这么形象简单的例子解释清楚复杂的手术原理。 “就是这样,”许主任专门拿过来一个小型的人体上肢模型,指着说,“从右胸侧这个肋骨旁边位置,开一个小切口进去,从这个微创伤的手术径路,我们完成这个手术。” 不知道怎么回事,张曼曼觉得身上那个位置随着医生指尖一点,就像被刺穿了似的。 “微创手术,不管是手术创伤,术后恢复,住院时间,还有身体上的美观这些方面,都是有优势的,你的情况各方面都有这个条件,所以这是最佳的方案,当然了,手术之后还是要去ICU观察,我们毕竟是心脏手术,风险肯定有的,需要专职医生和护士来监护,但这个观察时间就比传统手术要短很多了,等转回普通病房,好好休养就行了。” 签字的时候,张曼曼下笔如风,梁澍在她之后签字,关系一栏写的是‘姐弟’,一笔一划,无比慎重。 张曼曼瞄了他一眼,有点想笑,又有点感慨。 半年之前,谁也想不到会有今天,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张曼曼的不紧张心情一直持续到护工推着小轮椅过来接她。 她昨晚睡得挺好,但她怀疑梁澍只是安静地在陪护小床上清醒地躺了一夜,并且在早上还不到五点的时候就改成清醒地坐着。 护工看她坐稳了,就说:“咱走了啊,弟弟啊,给你姐姐衣服鞋子都看好,等下记得都送回来。” “好,”梁澍答应,他不方便握张曼曼的手,便改成搭着她的肩,“小敏阿姨和季爷爷在外面。” “外面?他们来这个楼?” “嗯,想看看你。” 张曼曼叹气:“好吧,这一大早的。” 隔壁两床病人都醒了,朝她说着‘没事’‘做完就好了’‘别紧张’之类的加油鼓劲的话,她心里感动,一一答应。 隔着楼道的玻璃门,袁小敏的表情管理已经要失控了,看着她被推出来就有点要流泪,季爷爷也是,张曼曼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头发全都白了。 护工说:“都是家属吗?” “嗯,是的,他们怎么进来啊?”张曼曼说,这个点负责楼道门禁的护士和大叔都不在。 “我来开,”护工说,“老头知道今天我是第一个。” 开门让袁小敏和季爷爷进来后她说:“咱们跟上啊,这就走了。” 袁小敏挤开了梁澍的位置,搭着张曼曼一边肩膀,磕磕绊绊地说:“曼曼啊,咱们不怕啊,没事的,很快就好了,阿姨和爷爷都在外面等你。” 张曼曼刚想说话,护工忽然说:“哎那边还有一个,也是家属吗?” 几人都回头,张曼曼下一秒神色忽变——这位怎么,也来了…… “是我爸爸,”梁澍说,“阿姨,能再开一下门吗?” 护工狐疑地看了眼张曼曼。 “哦,是我继父,您再给开一下吧。” 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叙旧介绍,梁处桉进来后简略地和翁媳俩打了招呼,整队人这才终于出发。 袁小敏碍于梁处桉在,也不好抹泪了,梁澍更加沉默,搞得护工只好找话缓解气氛,一路走到手术等候区。 等候区的门里面有许多医护人员在准备接病人,门外已经有许多其他病区的病人和家属在了。 梁澍帮着张曼曼脱掉外衣和鞋子,在护士的指引下给她绑好专门的鞋套。 他做得认真,张曼曼就这么看着他,等他抬头时才笑道:“辛苦你了,姐姐以后可再不能欺负你了。” 梁澍也笑:“没关系,你好了随便欺负。” 再多说什么反而煽情,张曼曼站起来,看了来送她的几人,笑笑说:“季爷爷,小敏阿姨,还有梁叔叔,我进去了啊。”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