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最后呈现出了远超出两人食量的壮观景象。 两人在厨房互相帮助又装作拆台,互相鼓励又装作嫌弃,足足忙到外边已经有了鞭炮声。 别家大概家人齐上桌了,这家还剩两个时蔬没下锅,要等排骨汤炖好。 梁澍把刚炸的春卷放上餐桌,为这,两人手忙脚乱,各自被油溅了三两星点,梁澍还好,落到衣袖上,张曼曼却是挨了手背皮肤,立时红白起泡。 “姐,”他有些担忧,虽然已经给涂了药膏,“你就这样去洗澡吗?要不然包起来吧。” 眼看夜色降临,张曼曼还没梳妆休整,再不去春晚就开场了,梁澍表示菜自己能炒,让她赶紧去。 张曼曼看了眼手:“没事,我手可粗糙了。” “可……” 话没说话,她人已经扭着脖子去房间了。 不一会儿出来,她抱着衣服,“我尽量快点,你看着把汤端出来。” 梁澍惦记她的手,说:“知道了。” 等张曼曼梳洗完毕姗姗出来时,距离春晚开场仅半小时。 梁澍恰时端出汤,看她一眼,正想说什么,不禁又愣了。 上次看见她这么精致好像要追溯到……想不起来了,总之,非常好看。 “真棒!”张曼曼一眼看见餐桌就忙着夸赞,又催促,“快去洗澡,要来不及了!” “……哦,好。” 等他的时间里,张曼曼最后把热在蒸锅里的菜端出来,又热好了饮料。 窗外鞭炮喧嚣,电视里一片热闹,屋里暖意融融,屋外的雪已经积下了厚厚一层——这个除夕夜,如此暖人心肠。 本打算喝酒的,临了改变主意。 张诚从不喝酒,在世时女儿还小,他没有表露过对张曼曼这方面的要求,如今张曼曼孤身轻松,没人管得了,却也不大爱喝酒。 她给梁澍倒热饮,用的一只非常精致的手绘锤纹杯。 梁澍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蓦然走神。 窗外烟花绽放,照亮半空,张曼曼看眼墙上的花瓣样式挂钟,“马上八点了啊。” 春晚直播要开始了,年夜饭便也正式开席。 张曼曼与梁澍对坐,颇有仪式感地举杯,说:“偏从此夜惜年华,新年快乐,梁澍。” 梁澍仍旧像是神魂不在状态,但他这几天被投喂不少,瘦削的下巴稍稍长了些肉,显得更加青春朝气,举杯与她相碰,碰出一声脆响。 “新年快乐。”他笑起来。 张曼曼又补一句:“远离烦忧,平安喜乐,最重要的,要顺顺利利考上大学,我到时候和小敏阿姨一道给你们送考。” 梁澍不敢相信:“真的?” “当然了,你放心,我不会比别人家的爸爸妈妈叔伯姨舅差一点。”张曼曼视线盯着他,微笑着饮下一口温热的饮品。 梁澍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些鼻尖酸涩。 一台晚会混着此起彼伏的鞭炮烟花声,梁澍和张曼曼并肩坐进沙发,看电视,吃零食,闲聊加吐槽。 期间等到疗养院视频电话,陈奶奶精神不错,没认出两人是谁,但在护工的解释下,还是乐呵呵地说了许多祝福的话,梁澍和疗养院约的是初二去看——春节期间一切都要预约。 两人的手机都响个没完,同事好友亲朋,各个群里红包满天飞,张曼曼点得手累,梁澍却淡然,抢不积极,发倒是阔绰,在季家两兄弟,张曼曼和他的四人群里,这位少爷一发就发到上限,张曼曼斥他炫富,勒令他不许再发。 吵闹到半夜,张曼曼斜靠在沙发上,有些困了。 梁澍看她星眼朦胧,往她身边挪了点,在她头倾斜的那一刻用肩膀接住,稳稳当当。 张曼曼其实没睡着,但觉得这样也很舒服,就靠着他说:“以前我都是看完整场的,几年没看,怎么这么容易困了。” “闭着眼睛听一会儿吧,快零点我叫你。”梁澍低声说。 张曼曼揉眼睛:“也好也好,外面雪那么大,明天想出去玩雪吗?” “想。想在北门横雀子弄那里。” 横雀子弄尽头就是小区的公园,种着数棵高大的雪松,绿意森然。 “行啊,”张曼曼低笑一下,“我们可以晚上去,寒夜松间堆雪,这意境,你都能写到高考作文里了。” 梁澍也笑,温和地说:“好。” 温馨却只不到十分钟,梁澍的电话响了。 张曼曼半困之间清醒,坐直身体,问:“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