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几番来报,皆说是火车发生了故障,需要维修,这一停,说不定猴年马月才能走,有不少旅客已然下车,准备步行进入沈城。 “言夫人,你看,要不咱们也下车吧?”黄高飞问道,“我已派人检查沿线站点,并未发现异常。” 盼儿一番迟疑后,道:“我去看着他们修车。” “...这?你也不会修啊?看啥?”黄高飞劝阻的话语尚未说完,盼儿已朝门外去了,陈先生也绕有兴致地跟在后面。 就算只是巧合,她也得留个心眼,盛武杰不在,北岭铁路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什么岔子。 还没到火车头,就闻见一股刺鼻的焦味,走近一看,确有几个男人支着煤灯,拿着些维修的家伙事,蹲在被煤炭熏黑的车头附近,查看着情况。 “车头哪儿不好啊?”盼儿说,“这都大晚上了,你们看得见吗?” “哪里有问题,我也替你们看看。”陈先生在身后说。 这些个人面生,瞥了盼儿一眼,并不回话。 “我看看你们咋修。”盼儿见他们不理她,便往台阶上去,谁料被其中一个男人吼道:“下去!\" 男子声音中气足,吼得极其凶悍,把盼儿吓了一跳。想来这修车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必如此呢? “好,”盼儿知分寸,不再要求上台阶,“那我就在这里看呗。”说着,便双手抱胸,靠在了台阶扶手处,一副要在这里监工的模样。 “回去。”那个男人跟了下来,继续朝盼儿斥责。 盼儿道:“我在火车上憋了一天,伸伸胳膊,站一会儿,不行吗?” “回,去。”男人咬牙切齿地道。 “修火车难道是什么天大的机密吗?还看不得了?”盼儿故意纠缠道,“你不叫我看,我偏要看,除非你能好好告诉我,不让看的理由。” 盼儿已经觉出来了,这男人好像只会两个字两个字地说话,中文不利索似的,八成就是个东洋人,多次纠缠,无非是想要从这男人嘴里听见一句完整的话语。 男人也明白了盼儿的用意,身体依然拦在盼儿面前,嘴巴却已是抿成了一条线,默不作声。 盼儿望着男人无光的眼神,心中暗暗盘算,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铁路交接不顺,难不成他们就要劫火车?不交接,就从此不再放行? 不行,得叫黄高飞过来守着。 盼儿小声道:“陈先生,你在这儿盯着他们,我把老黄叫过来。”说着,她转身往回,比来时更显步履匆匆。 可谁知,还没来得及走到原先的车厢,她就被人拦了下来。 幽幽月光下,渡边倚在车门后面,低着头端详她,十分安静,静得仿佛不用呼吸一般,像是个等候多时的地府阴魂,瞄准了时机,要拖人下水。 “言夫人,好巧。”渡边轻轻微笑。 盼儿绷紧了身体,以笑掩盖自己的慌张,平静地说:“渡边先生此时出现,是不是有些不打自招?” 渡边无辜地说:“什么叫不打自招?鄙人做错什么了。” 渡边在此地拦路,就是不准备放盼儿回去的意思。 “夫人啊!看好了就快点回来吧!”黄高飞招呼着盼儿,他在远处,看不见站在车门里面的渡边。 “上来。”渡边简短的语句,同方才车头的维修工人一模一样。 盼儿转头,朝侯着她的那些盛家士兵看去,可火车外头太暗了,就算她想以眼色提示些什么,也被浓墨般的夜色吞食了。 “我这里有些水果,言夫人请。”包厢里,渡边替盼儿把玲琅满目的佳肴都端上了桌子。 盼儿环视四周,惊讶地发现这一次渡边丝毫不设防,整个车厢并无验身的保安,盼儿贴身的枪,就这样被明目张胆地带了进来。 “你为什么拦火车?”盼儿开门见山地道,一只手背在了身后,握住枪柄。 渡边朝盼儿握枪的手粗粗望了一眼,浅笑道:“火车真不是我拦的,你看我不也和你一样,坐在此处,无法动弹嘛。” 盼儿叹气,说:“我听春城姐姐说过,渡边先生从来不出北岭的地界,她想去沈城卖东西,你也不陪着。怎么今日会有这样的好心情,恰巧和我坐一趟车?” 渡边先动了水果,束了束衣领,道:“上一次鄙人就说过了,我和言夫人,有缘分。” 盼儿沉默少顷,笑了一声,道:“不交接,也不要用抢火车这样拙劣的方法吧?这么做,不得人心,对你们没好处的。” 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朝外望去,是黄高飞带人围住了这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