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舍(2 / 3)



嬷嬷撕开盼儿的旗袍,胸口的扣子蹦弹落地,露出白色的里衣,不论盼儿如何求饶,她们都充耳不闻,像是聋了一般。

不该相信渡边的鬼话,只身前来,哪怕是方嬷嬷在身边,也不会由着她被人欺负。

春城呢,春城怎么还不来!

衣服除净,尖叫停止,盼儿穿着粗气,发髻散落,半躺在里间的席子上。渡边此时才起身,来到里间门槛之处,垂着眼皮,仰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看着盼儿,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盼儿握紧了她那把没有子弹的枪,指关节发白。

如果他敢过来,砸也得把他砸死。盼儿抿紧嘴唇,眼睛里视死如归。

此刻她才意识到,是自己错了。她永远也不可能和渡边平起平坐,渡边永远也不会与她同行。他是猎人,而她不过是只猎物,一旦同行,便是你死我活。

正是盼儿手里暗自用力之际,只听 “啪——”的一声,一记沉重的耳光落在了身旁的嬷嬷脸上。

盼儿不明所以地抬头,只听渡边道:“你这样粗鲁地对待言小姐,是在犯罪。”

嬷嬷嘴角渗血,跪伏在地上不敢动。

渡边向每一位嬷嬷赏耳光,在盼儿周围绕了一圈,踩着盼儿的旗袍衣角,回到盼儿面前,隔着礼貌的距离,蹲了下来。

他手上没有一丝过分的动作,眼睛更是只停留在盼儿脸上,稍蹲片刻,细声说:“言小姐,麻烦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衣服不除干净,和服就穿不上身。请求你,就给我这片刻,穿上衣服,给我看一眼吧。只要你穿上,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盼儿的眼神终于聚焦在渡边的面上,没多思考,即刻点头。

渡边退去,三个嬷嬷上下齐手,将这繁琐的衣服往盼儿身上搬。

盼儿捡起地上的里衣,替面前的嬷嬷抹去了嘴角的血。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样做。

竹竿似的嬷嬷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眶里有些混浊的水雾,朝盼儿说了声听不明白的话,继续她手里的捆腰带动作。

穿着和服的盼儿,渡边怔怔地凝望了很久,久到盼儿觉得他似乎飘去了另外的地方,去了春城说的那个漫天粉樱的地方,那里有他与他夫人生活的雅致小屋,狭窄的走廊,还有他夫人院子里的紫藤花和柠檬树。

“够了。”不知过去了多久,盼儿脚脖子都沾酸了,渡边终于张口出声,“好了,谢谢你,言小姐。”他说着,又起身,朝盼儿鞠躬,“请换回你原先的衣服吧,我知道你穿着这个,行动不痛快。”

嬷嬷手巧,已将掉落的扣子尽数缝好,旗袍完好如初,盼儿换下衣服,仿佛脱掉了千斤重担,长长地吁气。

她原样从里间出来,除了发髻里过于精巧的小辫之外,叫人看不出方才发生过什么。

“这件和服,如果言小姐不嫌弃的话,还请笑纳。”渡边说道。

“渡边先生刚说的条件,可以谈了吗。”盼儿的肢体末梢,依旧有些发抖,没有功夫更没有心思多废话。

“当然。”渡边说,要人上菜,鱼生炸物玲琅满目地被端上桌子。

同时进来的,还有春城:“是我迟到了!路上竟碰上个拦路的瞎子,耽误了我好长功夫。”她伸头看了看菜,又兴高采烈地说话:“不过看这架势,你们也还没吃上吧,那我来得正好。”

她说着,用热毛巾擦手,拿她的小扇子敲了敲盼儿脑袋,算作是打招呼了,便熟门熟路地坐到渡边身旁,伺候他吃菜。

春城的到来,驱赶了房间的萧瑟,这也许是渡边总喜欢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山巅的回忆固然斑斓,耐不住太远太冷,人活着,总还是要与叽叽喳喳的热闹相伴才好。

渡边在春城的哄骗下,喝了不少,脸已然烧红,期间有几个男人进出,朝渡边耳语,其中一个盼儿认得,就是那日给盼儿卖洋钉的男人,而他似乎并没有认出盼儿,许是那日修屋顶的盼儿和精心打扮过的盼儿大有不同。

一口清酒下肚,盼儿接着自己原先的话说:“渡边先生,我想要东洋废旧的冰箱。”

话一出口,盼儿自己也觉得好笑。衣服都脱干净了,就为了求一些人家不要的废品,当真是出息。

“明天就给你运过来。”渡边满口答应,春城在一旁朝盼儿挑眉,还以为渡边这顺从模样是因为有自己在这里哄着。

盼儿说:“渡边先生去过沈城吗?为何独独喜欢我们北岭?”

渡边说:“除了北岭,我哪里都没去过,也不想去。”

“这是为什么呢?”

渡边摇头,不说话。盼儿又问:“渡边先生知不知道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