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棋(2 / 3)

止步。”

冯绍祥笑得很欣赏,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夸赞道:“你不错,地图都记在这里了。”

“谬赞。”盛武杰回复得简短。

冯绍祥在桌上铺下一张地图,自嘲道:“我就不一样了,上了年纪,得看图才能说话。”

他在地图上指出北岭所在地,在上半部画了个小圈,说:“沈城距北平走铁路是四个时辰,而北平至南京,你可知要多久?”

这路线盛武杰熟悉,道:“一天一夜。”

“对咯。南京再往下,跑到广州,又是一天一夜,路程差距足以看出这土地面积相差甚远,北平到南海,翻了东北多少倍的面积,你心里也该有数。东洋人嘛,渔夫出身,不足为虑,区区高丽,如何能与我们相提并论?再晾他们几年也翻不出花来。”

“敢问将军枪从何来?”

“北洋。”冯绍祥说。

盛武杰说:“二十年前奉天会战北洋惨败,片冈七郎的名字在海参崴至今依旧令人闻风丧胆。北洋打不过东洋,而我们连武器都要用北洋的,这样算下来,将军当真觉得东洋‘不足为虑’?”

冯绍祥仍旧是一张笑脸,道:“武杰咱们是一家人,我就不说两家话了,再好的宝贝,若不是你的,就不值得你拼命。军阀乱战,你屈守一个北岭,若让南边大半江山跟了别人姓,你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你一个北岭守得再牢靠,到时候也是替别人做嫁衣。依我说,必要先一统中原,结束混战,再一致对外。

一番话听得盛武杰心里窝火,但他早过了喜怒皆形于色的年纪,对于冯绍祥一句“一家人”,不甚认可,点头轻笑,不想多辩,只道:“一统中原,得冯将军才有这个天赋胆识,武杰并非将才,没那个命。”

冯绍祥没有立刻接话,捡起一把剪刀,尖口直冲着武杰,动作干脆利落地将燃过的烟头剪去,火星落在细白的碎石上,逐渐湮灭。

里间静得只剩墙上秒针的踏步声。

冯绍祥合上地图,脸上笑容不减,道:“行了,你也知道,我是天底下最随和的人,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兵更倔,人各有志嘛,鄙人理解。”

盛武杰叼着烟,不作声。

他不信冯绍祥能就此放过他。

“你小叔叔可还好?”果不其然,姓冯的调转方向。

盛武杰吐烟,目光低垂。

烟雾缭绕之间,他浑身散发着一种端重,也正是这种沉着冷静,区分了他与绝大多数的军阀司令,成了冯绍祥必降他的理由。

“小叔叔从不与我联系。”盛武杰就事论事。

“哦。”冯绍峰靠到椅子上,又替盛武杰倒酒,“世人都说,盛家发家靠的是你小叔叔,说你是借了他的光。嘿,这帮匹夫懂个屁!他一个旧朝元老,苟延残喘至今,根本就是靠你才有命可活,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谁能容忍旧朝之人依旧把持东海之滨的商港铁路到今日?”

这是威胁,盛武杰听懂了,但只装糊涂道:“小叔叔做什么是他的本事,与我无关。上一次同小叔叔一起过年,还是十岁时候的事情。”

冯绍祥抬起手指朝盛武杰点了点,道:“盛家人是不是都如此心狠?”

盛武杰掐烟,眼神阴郁地等着冯绍祥报数字。

一切皆如他所预料,冯绍祥稍稍一顿,抬了两个指头起来,说:“两个营。”

盛武杰顿了很久,直到烟灰抖落划过他的手指,他才轻轻笑起来。

笑得很谦和,叫人丝毫看不出他心中的愤恨。

冯绍祥耸耸肩,也很无奈的模样,接着说:“你本就是我奉洋军的二级上将,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两个营换他小叔叔一条活路,盛武杰不知道冯绍祥怎么有脸来问这要求是否过分。

暗斗与明抢,冯绍祥两样皆用在盛武杰身上,倒也是看得起他。

冯绍祥起身,道:“没事,武杰,看在咱们亲戚的份上,我给你五天时间,好好考虑,我等你的好消息。”

盛武杰行过军礼,默不作声地出门。

他在小宅门口没寻见盼儿,问了人才知道野丫头又回宴会厅喝酒去了。

匆匆赶去,只见盼儿正和将军夫人说得眉开眼笑,手里还捧着不知哪里寻来的鲜花,在一众人里似是如鱼得水。

他的盼儿漂亮又开朗,果真是谁见了都会喜欢的。就让她再疯一会儿吧。盛武杰想着,独自穿过嘈杂的人群,来到阳台的角落里一个人望着逐渐暗沉的街景。

男人女人过来和他打招呼,放在平时,他总还是会装模作样地作揖寒暄一番,只是今日心里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