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盐(2 / 2)

的粗糙。

火药味,香烟味,血腥味,都是他的伤疤也是他的指纹,来盼儿房里之前他使劲搓,搓得满手通红,却还是觉得指缝里往外渗着血。

盛武杰仰面躺倒,朝床头柜上摸烟。

这样粗劣的触觉,难怪盼儿会躲。

“冰面上我得整点小花,那我还得起得早一些,我记得山阴有些野玫,我得采几朵,然后……”盼儿抬头,这才发觉没了听众。

这又生哪门子气呢。究竟是为什么生气,盼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哄他。

修长的指尖从盛武杰的鼻尖,沿着眼窝滑到眉尾,来来回回,张口也不问盛武杰为什么生气,只是娇俏地道:“司令从侧面看,特别英俊。”

盛武杰叼着烟,没燃,拿眼角的余光看盼儿,说:“到底是英俊还是老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司令老了?”盼儿嘻嘻一笑,趴到盛武杰身边,又说:“不过老跟英俊也不冲突哇,少时俊,长大就不一定俊了,司令老来俏,才是真的俏。”

“俏?”盛武杰甚至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竟然有人拿这么个词来形容他。

话听着像是安慰人的,可一口一个老,盛武杰听在耳朵里,又甜又酸,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着面前这对看似无辜的鹿眼,怎么也板不下脸来。

盼儿忽而眉毛一抬,又来了主意,掀开被子起来,从小抽屉里拿出一盒花蜜,猫似的又钻回被窝里头,拉起盛武杰的手。

“你晚饭吃多了闲的啊?”盛武杰哪里涂过这种东西,缩手要躲。

盼儿嬉笑着拉住盛武杰,“花蜜做多了呗,不敷也得扔了,司令将就一下,就当是我第一位客人。”

粗壮几倍的手臂愣是被盼儿拽回来了,指尖沾着花蜜,在盛武杰的伤口上打圈。

花蜜冰凉,浮在他厚实的茧上,像是融雪的点点细盐,一丝一丝地吞噬着他笨拙的皮肤肌理。

替他上花蜜的这只手,似乎并不甘于只将花蜜敷在手掌之间,丝滑的触感沿着身躯,逐渐向下游走,盛武杰好不容易回神,一抬头才发觉言盼儿的图谋不轨。

“你……”盛武杰不敢出声,怕喘出些别的声音,会将他这一刻的慌张不安都公之于众。

“别乱动啊司令,”盼儿蛊惑着轻叹,半眯着眼,手掌套成个圈,来回摩挲,“命在我手里了呢,扯坏了我可没的赔你。”

盛武杰凝视着开合的嘴唇和不安分的舌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身体略有僵硬。

一会儿抱怨一会儿又撩拨,盛武杰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身体全凭眼盼儿左右,交代完全之际,天已破晓。

***

梁老板的脂粉铺子里,盼儿在布置花蜜的摊位,方嬷嬷跟在身后,满眼的困意,没好气地抱怨:“伺候过的姨娘里,就你事最多,好吃好喝地住在花园里头,每日喝喝茶不好吗?你精神头好,我是个老太太了,又是打枪又是卖花蜜的,你一会儿别说你是盛宅的人,可丢不起那人。”

盼儿专心地摆弄着花朵,前后大小,不停地换位置,回道:“我姓言不姓盛,我只会说,我叫言盼儿。”

梁老板说:“小夫人,店铺我会看的,客人快来了,要不小夫人先到里间来喝茶?”

盼儿朝梁老板行礼,道:“您店里也没别人啊,我帮您一块儿看着呗,要我在里间喝茶,我心不定啊。”

梁老板不知怎么开口,拿眼神朝方嬷嬷求助,方嬷嬷撇了撇嘴,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天大亮了,盼儿捋了捋自己身上的穿戴,一脸甜笑地守在花蜜摊旁,等着自己的第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