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我去看看他。”盼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杜冰露拦住:“这都几点了,他早睡了。你方才喝的这汤药,是郎中见你梦魇不断,特意给你安神的,你喝下了就早些睡吧,他搁那儿躺着呢,又飞不走,我差人去他房里告诉一声,就说你醒了,明日一早就来看他,可好?” 怎么说盛武杰也是为了救她和娘亲而受伤,盼儿去看他是应该的。 可一想到去见盛武杰,她少不得要往脸上扑个粉,抹个胭脂,再梳个头才行,一通折腾,盛武杰说不定迷迷糊糊的,也看不了她几眼,倒不如明日早上,好好梳洗一番,争取给他留个好印象。 这样想着,盼儿谢过杜冰露,稍稍寒暄了一番,便送客出门,躺下睡了。 夜半三更,明月高悬。 郎中给的药倒是好药,盼儿睡得很香,不再梦魇。 只是朦朦胧胧之间,她觉得有东西在扯她被子。 盛宅里不会也有老鼠吧?盼儿闭着眼睛抬手,确是在被窝口上摸到带着温度的活物。 不是老鼠...是只人手。盼儿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高大的轮廓坐在她床沿。 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盼儿看见盛武杰只披一件军装外套,左手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 他的手伸在被窝口上,方才似是想替盼儿掖被子,见着盼儿睁眼,那手又缩了回来。 又是夜半来寻她。 盼儿支起上身,坐起来,“司令来寻我,可是渡边先生来了?” 盛武杰眼神有一丝躲闪,哑声说:“他没来。” 不是替渡边来寻她......盼儿放松了手里的力气,被子沿着她肩膀微微滑落,露出半个肩膀,带着些试探问:“司令背上,可好些了?” “早好了。”语气里有些不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盛武杰垂着眼睛,半侧着身体,侧脸轮廓线条硬朗,眉骨鲜明,鼻梁高挺,连喉结也是异常凸出,颇有将相,只是下巴上胡茬冒了头,似是两天没剃过的样子,平白给他添了些年岁。 “司令,你好像长胡子了。”盼儿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不仅要说,还伸手在盛武杰下巴摸了一下,来回蹭了蹭。 坚硬胡茬的手感竟是如此新奇,像个硬尾巴扫帚。 “明日一早,盼儿替你刮胡子,好不好?”盼儿将被子的一个角带到盛武杰背上,怕他着凉。 许是因为受了重伤,盛武杰的眼神不似平日里那般四平八稳,时而透着些春日拂柳般的晃荡,淡淡的柔情在他这张干燥又沉闷的脸上出现,有着老树新芽般的突兀。 盛武杰不声不响,由着盼儿蹭自己胡茬,好一会儿,才握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幽幽地往盼儿眼里望,像是要看清盼儿这些动作里的真心假意。 是否真心,盼儿自己也不清楚,她只知道盛武杰手掌太大太热,这样握住她,让她心慌。 这只手,单枪匹马把她从火海里撩出来,替她扛住炽烈的乱石。也是这只手,撕烂了她的睡袍,抚过她周身皮肤纹理,转眼又若无其事地将她推进别的男人怀里。 他为什么救她。因为渡边吗?也对,自己是他花了银子买来的,家里的猪棚马厩若是着火,他必然也是要救的。 盼儿有意无意地拿食指在他掌心的茧子上画圈,忽然觉得自己现在是在摸老虎屁股,而老虎总是这副一言不发的漠然神情,叫她不知道自己是把他摸舒服了,还是惹恼了,万一他扭头就要将自己吞食干净,她躲都来不及。 毕竟上一次夜半见他,他便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冲撞得那么生硬......盼儿不知道自己的思绪怎么飘到那里去了,不知不觉里,红潮攀上耳根。 幸好是夜间,盛武杰看不见她脸红... ……应该看不见吧? 盼儿一抬眼,只见盛武杰不偏不倚,正盯着她的耳垂瞧,眼里是遮掩不住的轻佻。 夜太深了,再不躺下,怕是一晚上都不能睡了。盼儿一骨碌钻回被子里,整个人缩成一个小球,连脑袋也一同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