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记者在楼下围着洪太太和钟凌云,凌云不习惯这种场面,只是重复说着:“谢谢,我也不知情,好的,等她本人回复吧!” 洪太太则忙得不亦乐乎,她穿戴得整整齐齐,对四面八方的提问都热情作答,恨不得长出几十张嘴。记者们见凌云是锯了嘴的葫芦,索性都围着洪太太。 有人眼尖,远远就看见凌霜来了,没等她转身逃离,已经都追上来围拢。 “凌霜小姐,钟凌霄最近新作品拍摄进展如何?什么时候上映?” “你在你姐姐的新作中有角色吗?” “你认为钟凌霄小姐成为电影皇后的胜算有多大?” “你有没有帮你姐姐做宣传拉票?” …… 钟凌霜一反常态,一个字不说,突出重围往家里跑,一口气跑到房间反锁房门。这么一来,洪太太有点慌了。好不容易把记者打发完,她到二楼,敲不开小女儿的房门,也喊不应。 “宝贝女儿,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凌云也跟上来:“三妹怎么了?我刚看她的神色像哭过的。” 洪太太砰砰拍门:“开门吧凌霜,有什么事娘和姐姐不能知道的?” 凌云问:“三妹,是不是和韩少爷吵架了?” 门里传出歇斯底里的嚎哭,不一会儿,凌霜光着脚将门一把拉开,双眼红肿成两条缝,扑到母亲怀里。 “大姐猜中了对不对?谈恋爱吵架也难免,再说了,又没订婚,两边也还没开始走动,你来得及后悔。” 凌云将母亲和妹妹一起揽着:“没必要伤害自己,你吃好睡好,第二天就会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凌霜什么也不说,想明白了似的,松开母亲,躺在床上:“我休息一下,现在没事了。”晚上,凌霜打开灯,眼睛酸胀得睁不开,她对着镜子,咬着牙:我绝不后退! 金麟到北平,金太太喜不自胜,在儿子看的待定地段选了两处作为新店位置,又到金麟父亲的牌位前淌眼抹泪的:“儿子出息了,一个人千里迢迢去为我拓展生意,金家后继有人了!”金麟的心事此时说出来又不合时宜,不说他憋着难受极了,他从不是一个能藏心事的人。 回家当晚,金麟在接风宴后冷不丁冒出一句:“娘,我想结婚了。” 金太太这一惊非同小可:“你也没喝多少啊?” 金麟又说:“我真想结婚了,我在上海谈了一个女朋友。” 金太太的脸色难看起来:“你才出门几天?这么快就私自谈婚论嫁能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姑娘?” “不是,她是大明星,家里也说得过去。” “呵,戏子,我就说嘛,什么人能不知廉耻到这个地步!” 金麟急了:“是我缠着她,我要娶她的,不是她上赶着求我!” “我不知道那些女人的下三滥手段?我活到这个岁数什么不知道?也就你这实心眼的傻子上当,也怪我把你看得太紧,没有历练过,被人家三言两语就蛊惑了!” 金麟说:“她是有自己的事业的,她正准备竞选电影皇后,她是下一个阮玲玉!” “呸,别叫我啐在你脸上!”金太太气得满脸通红:“什么电影皇后,什么选美小姐,是光荣的称号吗?选出来不就是达官贵人的宠物!她就是真成了阮玲玉,我也不稀罕!我们家是什么门第?你是爱新觉罗家的人!” 金麟愤愤地吼道:“什么爱新觉罗?早就是过去的事了,我为我的姓氏感到羞耻!你作为女强人,满脑子都是旧时代的糟粕!” 金太太气得一只手按着胸口,一只手捏着帕子指着金麟:“你要是玩一玩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想带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见母亲着实动了气,金麟乱了方寸,他想,缓几天再提吧。 韩文彬和凌霜不欢而散后,好一阵子没露面了,凡是凌霜的电话,他都不接。“爱情”这种罗曼蒂克的东西,是他从来不缺的,可一旦和什么沉重的东西捆在一起,他就想跑了。男女之间那点感觉,就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的,要他守着一个女人一辈子,简直是刑罚。孙梦回小姐就是这一点好,虽有婚约在身,从不干涉他的交际,也不盼着见面。他们像完成双方家族的一个必然仪式一样凑成一对,说不上爱或者喜欢,起码也不讨厌。 凌霜料想韩文彬在躲着她,四处托人打听孙梦回的联系方式,在韩文彬的母亲开的爱文女中门口,守到了她。 “孙老师,你好!”凌霜迎上去。 “请问你是?” “我叫钟凌霜,是个演员,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