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时间稳住局面,逐步过渡,确是目前最理想的安排。 韩平策到底憋闷,愤愤道,“就算不结这亲,咱们有青木与赤火两军在手,与观真大师交情深厚,难道会稳不住局面?” 韩昭文想得更深,“不能如此自恃,河西的情形太复杂,阿爹致力与众多家族结好,正是为避免内争的大忌。假如锐金军从此踞甘州不出,赵家又油滑观望,你说怎样处置?听之任之,韩家的声威立减,各州均会生出异心;要是动兵去伐,五军自己杀起来,人心立刻散了,哪还抗得了外敌。” 韩平策泄了气,哑口无言。 韩昭文进一步道,“要说交情,裴家同众多部族往来也不浅,你让这些人如何抉择?乱起来朝廷怎么看,会不会认为韩家德不服众?方家已然要防范,再加上裴家离心,折腾起来你有几只手按下去?绝不可轻率而待。” 韩偃武叹息,“我正是顾虑这些,阿爹在时无不咸服,如今一去,多少人暗动心思。裴家即使提了条件,也算是雪中送炭,一旦联姻之事传开,局面就暂时稳住了。” 韩明铮心乱如麻,唇色发白,“那陆九郎呢,裴行彦临阵退缩,害得他人马尽失,受伤回来,难道还——” 她紧紧掐住掌心,声音滞哑,兄长们互望一眼,默了半晌。 韩偃武苦涩道,“眼下的情形你也知道,不好再追究这些,只有忍了。陆九郎不能留在赤火营,调去青木军当个偏将,薪饷上厚待些,其他的只能罢了。” 韩明铮怔怔的,似在恍惚,又似什么神情也没有。 韩夫人一看就知女儿已然生情,揽住她落下泪来,“我可怜的丫头,要是你阿爹在——” 她声音悲噎,道半句就断了,三个儿子红了眼,各自低下头。 裴佑靖连日忙碌也相当劳累,回到沙州的别业,一翻各家送来的帖子,悉数搁了。 裴行彦踏进来一唤。 裴佑靖只作不闻,吩咐管事拟个下聘的礼单,交待几件要紧事,等人退下去忙碌,他才对着虚空道,“韩家没提阵上的事,回甘州就由你将聘礼送来,等娶过门对媳妇好些,遇事让她帮着斟酌,从此也该长进了。” 裴行彦受了多次父亲的无视,忍不住分辨,“阿爹,后军守得铁桶一般,陆九郎非要找死,这也能怪我?” 裴佑靖神情不动,一字比一字冰冷,“你没吃过硬仗,拿不准我不怪你,但你当作战是儿戏?激得友军冲击,自己临阵后撤,让人家白填了三千精兵,以后谁还敢跟锐金军协战。” 裴行彦冲口而出,“那又如何,韩大人死了,韩家就得忍了这口气,不会为这个发作!” 一声脆响,裴行彦被父亲抽得一跄,半边脸迅速肿起。 裴佑靖语气幽冷,“可是我嫌没脸,你污了锐金之名,五军皆知裴少主竟是这么个东西,你几位伯父会怎么看,堂兄堂弟又怎么看?要不是亲儿,你已经给我斩了。” 裴行彦捂着火辣的脸,见父亲的眸中透出利光,一时悚然。 裴佑靖越看越厌,糟心透顶,一拂袖将他赶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