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见了鬼的脾气,岑宁还是极为好心的提了个醒。 “你还是等他歇下了再进去收拾碗筷吧,若是现在进去了,估摸着还会被吓着。”岑宁这般告诉了别人,自己却是心情极好的弯起了唇角,恰巧忽略了云霄面上的变化,抬脚就想离开。 卫谕不知何时静静地站在了岑宁身后,凉凉的出声喊住心头正嘚瑟的人,“站住!” 听见这声音的时候,岑宁正背对着人,她抬头瞧了一眼顶上毒辣的日头,嘴里头念叨着,“天还没黑,怎么就开始做噩梦了?”云霄正巧便站在岑宁身边,听见这话的时候,直接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虽然卫谕什么都没听见,但云霄的反应足以让他猜的八九不离十,再加上岑宁不仅不停下,甚至步履更快的已经走了小段距离,卫谕的脸黑了个彻底,“我数三声,你若是不过来,方才那事情便作罢!” “出尔反尔,不要脸!”岑宁在心头咒骂了句,还没等那人开口数数便小心翼翼的转了身,挪着步子过去。卫谕此时似乎极为有耐心,便站在原地看着这妇人一点一点挪过来,寻常妇人身着黛蓝的裙袍通身便是多了几分端庄,可在岑宁身上却没有丝毫端庄,甚至还能看出一丝独属于豆蔻年华的灵动。 卫谕定了定心神,他想着自己许是被日头晃了眼,才会有这般离谱的错觉。待到岑宁走到他眼前时,卫谕甚至能在她脸上看见不情不愿四个大字,他突然觉得心底一阵舒畅。 “岑娘子这小段路走了这般久,想来是十分喜爱这小径,如今正逢花开时节,未尽地主之谊,不若就在府中小住半月如何?”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云霄听得缩了缩脖子,顺带怜悯的看了一眼被威胁的岑宁。 如此过分的要求,岑宁自是不可能答应,只是还没等拒绝说出口,卫谕便又慢悠悠的开了口,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岑娘子可要好好考虑,毕竟......人命关天。” 这人如此反复发疯,反复戏弄自己,岑宁心头的火也猛地蹿了起来,当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她今日隐忍至此已是足够。“原来卫公子也知晓是人命关天之事,用此事一而再再而三威胁于我,当真是半分人性也没有!” 不知是日头太晃眼还是从未被这般指着鼻子骂过,卫谕定定的盯了岑宁好一会儿,嘴角勾起的那丝笑看着越来越渗人,云霄钻着空子早已溜得没了人影,只余下两人对立而站。 “人命关天之事,与本公子又有何干系?”眼前人缓缓吐出这句话,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岑宁却觉得整个人浑身冰冷刺骨,与过去的卫谕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疯子,你是个疯子!”岑宁口中喃喃念着,双眸之中仿若已经失了神采。 卫谕心头仿若被扎过一般,疼入骨髓,猛地冲上去捏住岑宁的腕间,“本少爷就是疯子又如何?疯子就是没有人性,你又能怎么样?” 修长的指头将月白的腕捏的一片一片青紫,岑宁似乎半分都感觉不到,只是恨恨地盯着他。 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此时的面具宛若裂开了缝隙,再无半分风姿可言,直接将人拖进了院子中…… 不知何时,原本在东大街生意极好的点心铺子关起了门,便是连以往的馒头都不卖了,街上悄悄传起了些流言。 或许流言蜚语过于伤人,老头紧紧的关上了屋门,自己不出去,也不让人进来。老头站在灶台旁边,摆满了蒸好的千面馒头,有些是好几天之前蒸好的,原本香软的馒头已经发硬了,锅里还继续蒸着新的馒头,老头揉面的动作却越来越缓慢…… 他清楚的知晓岑宁那一日是去了云府,可是打那天之后人再也没回来过。 之后他便将自己关在这屋子里头,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日复一日的做着这些馒头,等着人回来……就像是他这些年一直在做馒头,只为了能将女儿寻回来。 面粉从枯树皮般的手中反复揉捏成团,一点一点越来越大,手不停的揉着,滴滴水珠从面上滴落而下,化入面团中,早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
第 19 章(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