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秀才被人送回家中时,私塾里的学生都在温习功课。 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陈璟之放下书,看向窗外。只见门房着急地向院内跑去,门口聚集了许多人,大多在窃窃私语。 屋内的学生大多伸长了头想看热闹,但怕这等行为有辱斯文,让先生责备,就只坐在位子上,讨论起门口的状况。 庄无庸坐在书桌前,手中的书被握出了折痕。他有些着急,不知家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是否需要他出面。父亲和哥哥不在家,家中就只有他一个男丁。 没一会儿,庄无庸看到母亲从内院跑了出来,跪倒在大门口哭泣。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向大门口跑去。 庄秀才是被过路的商户发现晕倒在路边的。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被扒光,人也被羞辱了一番。此时,他躺在一辆板车上,身上仅盖了一件粗布麻衣,双眼紧闭。 庄无庸见到此情此景,愣在了门口,身边的陈璟之拽了他的衣袖,提醒道,“赶紧让仆人将先生抱进去吧,再去请个大夫来。” 庄秀才其实一进镇子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围观的百姓太多了。他好歹是一个秀才公,当下的状况实在是不体面,只能装晕了。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夫人只抱着他哭泣,儿子也只站在一边,他不觉有些着急。 庄无庸见母亲仍在抽泣,便将她搀扶起来,让仆人将父亲抬回家中。他让门房去回春堂请大夫来,自己向同窗道歉,今日私塾暂停一天。 门房还未将大夫请来。县试考生的家长就听到消息,一个个急匆匆地上门了。自家孩子是跟先生一起去县里考试的,还没结果传来,怎么先生就让人抬回来了。大家都聚在堂屋,想要一个说法。 庄无庸见此情形,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也是忧心不已。只能安抚家长们,自己的哥哥也在其中,等父亲转醒,定有说法。 庄秀才在房间里听见了私塾里的争执,只能悠悠转醒,让夫人为自己重新梳洗。 庄夫人见自己的夫君醒来,忙念了声佛,问起路上的情况来。待听到是流民抢劫了夫君,恨恨的骂了一声“刁民”,又听闻自家儿子并没有同行,彻底放下了心来。她招呼丫鬟打水,亲自为夫君清理伤口。 待大家再见到庄秀才时,他除了嘴角泛青,已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家长们忙凑上前来,向庄秀才打听起自己孩子来。 考生家长听到庄秀才是被流民抢劫,自家孩子还在县城未出发。他们想起考生们仅雇了一个镖师,觉得很不放心。也顾不上问县试成绩了,大家商量起来,一起去县里面接孩子。 庄秀才认为此计可行,他同样担心自己的大儿子,就派出了两个家仆与考生家长们一道去县城接人。 还未等到中午,流民袭击了庄秀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小镇。本来对街上流民抱着无所谓态度的居民,开始自发的驱逐流民,不愿让他们再进镇上。 陈璟之家正在吃午饭。 陈璟之一大早回家的时候,段菁菁正带着女儿收集桂花,打算做桂花拉糕。见到儿子这时候回来,她也很疑惑,便问出来。 陈璟之只知道,庄秀才是被人抬着送回来的,所以今日私塾停课。 段菁菁将儿子赶去书房做功课,自己却叫邹达去好好打听一番。 陈璟之心里想着庄秀才的事情,哪里看的进去书。等邹叔回来,他也立刻去找母亲,探听事情原委。 段菁菁见儿子跟着邹达进来,正要让他回去。又想到庄秀才是儿子的先生,儿子兴许是急了,就默认了他的行为。 庄秀才的事情传的很快,邹达只问了几个人,便知道了来龙去脉。陈璟之听了缘由,结合起庄秀才被抬回来的惨状,觉得这可能会助长流民的气焰。 他有些担忧的看向母亲,轻声道,“娘,你说这些流民会不会□□啊。” 儿子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内容她听得清楚。段菁菁瞪了一眼儿子,“胡说什么,好好去做功课。” 赶走儿子后,段菁菁去找了王老太太,有些不安的说,“娘,有流民抢了庄秀才,我怕他们胆子大了,对镇里下手。” 王老太太正在小花园里捡鸡蛋,听到女儿的话,站直了身体,沉吟片刻道,“也不无道理,你跟左右邻居都提个醒,家里要准备点粮食,咱们守好门户,不要出去了。” 段菁菁也是这个意思,她来找王老太太只是图个心安。 她叫来吕氏母女,给她们五百文,让她们买些米面和家里没种的蔬菜来。 待吕氏母女走后,她还是觉得十分不安,眼皮一直在跳。又叫来邹达夫妇,给了他们一两银子,让赶车他们去最近的村子买些粮来,不拘买什么,中午前回来。另给了邹达二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