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我陪同学去车站做志愿者的日子。 在出门前我上了次厕所,然后她去拿东西之后,其他人也陆续来了。 我们和几个陌生人一起站在公交车旁。 可能是那天的风太冷,我的腹部和臀部忍受不住一股急迫想要如厕的欲望,即使十几分钟前,我才解决了它。 那种如游蛇般钻刺的感觉,似乎从腹部往上,直震荡到我的太阳穴,唯有记忆中那熟悉的密闭空间才能缓解我的战栗。 我往四周看了一眼,没有公厕。 不过就算有,我又怎能走了?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马上就要来了。 但我等了等,实在忍不住那股想要逃跑的欲望。 可是我还是没动,因为我知道那很可笑,而且我跑了,也找不到厕所--只能自取其辱罢了。 当我们终于上车了以后,我也只能暂当自己是一件物品、或者说是休眠的机器,以延缓我的痛楚。 印象中的地点就要到了,我的心情忍不住雀跃--只要下了车,我就可以去找卫生间了。 却没想到那车站改了地址,那乌泱泱的公车载着我驶向遥远的未知,让我本来快要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只能一直忍着--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半路下车,也不可能随便在公路上上厕所--毕竟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是有廉耻的人...... 就这样,我们最终到了那里。 当我们站在车站的入口,我就想去卫生间了。 只是又想着才刚站着,我就要去厕所,他们会不会以为我要偷懒呢? 然后我就这样又站了一会,直到忍不住了,才又去了。 后来的后来,我上了八次厕所,像是要把全身的东西都给排尽了似的,一口水也不敢多喝地,怕是废了。 不过我从来都是那样的,不是只是因为那次的缘故。 像是世界上最胆小的动物,一见人就会吓出屎尿。我从初中开始到现在,这以前的人生像是白活的一样--我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某种令人朦胧的不舒服。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听别人回忆十八的精彩生活,很是羡慕。因为我想不起来我十八岁的样子了,只能通过倒推法得知那时我在上高中而已。所以那时候的我,心里面下定决要过好那个时候,以免到头来又是一阵唏嘘。 可我现在已将近而立了,我也可以肯定我以后想不起来现在正在过的生活--即使我很爱我的妈妈,有的时候看着她,我会设想如果她不在的时候,我会回想得起我现在看着她的模样吗?但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最后,我是个连我自己都会忘记了的人...... 我对我人生最后一次力挽狂澜的放弃,是当我最后一次在与人谈话途中去上厕所的那瞬间--我是躲进去的,泪流满面。因为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婚礼了(这个比喻可能很不恰当,但那至少证明我也曾幻想过美好),因为我怕成为主角,我怕别人的目光看向我--或者说是我潜意识里希望别人无视我,或是视我为蝼蚁我反倒能安然自若.......总之不是那样的生活。 那之后,我就再没有出现在别人的面前过了。 因为我也没有必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