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万良跟着左慈回家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会受到她家的如此瞩目。 原因无他,只因为她们家觉得左慈太配不上苏万良了--一个是默默无闻的普通工作者,一个却是大名鼎鼎的科学家,若是她们不替左慈好好把握住他的话,这么一个凤凰于飞似的人物,指不定到时候就反悔了呢! 苏万良在左慈家认亲戚的时候,被一大群七大姑八大姨的热情问候给弄到手足无措,偏偏把目光投向左慈的时候,左慈还一副与有荣焉的得体模样,只是听着家人的嘱咐,淡淡地给了他一个微笑,并没有给予援手。 她似远似近,像是深在其中的沉醉,又像置身事外的欣赏。 餐桌上,众人七嘴八舌,想让苏万良亲口讲述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加上左慈羞红的脸,大厅里好一阵热闹非凡。 苏万良甫未开口,就看见左慈夹菜时那令他心惊肉跳的一幕,连忙制止,“不行,你不能吃这个,看你这么热的天手还跟冰窖一样,再吃你就......”。 苏万良蓦地噎了一句,似乎才想起大厅里那么多人,有些不好意思,见左慈放下了筷子,只好低低说一句,“我知道你胃口不好,可还是要吃一点别的,不然对胃不好”。 但即使再小声,也没道理没人听不见的,苏万良还是被调侃了,“行啊你,要知道我们左慈可是谁的话都不听的,现在看来也就只听你的了......”。 果不其然,伴着那话音一落,左慈眉眼低垂,看了他一眼,只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话,可是筷子却的确按照苏万良设想的走。 这样欢乐温馨的感觉的确动人,左慈家人敢说,就算再不待见他们不般配的人见了这场景,也不得不称羡。 只不过可惜的是,这样好的光景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左慈病了,而且病的轻易地去世了,并且连同她带给苏万良的温良改变也带走了,所以只留下了一个仍旧冷漠的研究员苏万良。 在左慈去世的这么多年里,左慈家人还没来得及怎么感伤,就又被苏万良的现状夺走了注意。 因为没了左慈的苏万良越发孤勇,潜心研究且杜绝享乐,脸上更是没了欢笑--左慈的家人都来劝他不必如此,他却只是笑着不语,一如她之前有过的笑容那样。 岁月负重,原地奔驰。 当苏万良已是巍巍老人身段之时,他终于取得了更进一步的成就。 而且因着他研究的器官移植学是因为念着他早年逝去的妻子左慈,想要延长人体寿命,这番成就又被传颂出一段佳话。 也难得的,就算是苏万良的身体不良于行,以往也极讨厌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他还是参加了报告的发表。 可谁也没想到,在所有人都在欢庆报告成功发布的时候,却有个人提出了一个问题。 “敢问苏先生,你报告里提到的那份胃部切片,是谁提供的?”。 瞧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问的,在场的所有人都责怪那人的唐突,掩盖了苏万良的光辉。 毕竟已逝之人,哪有现世之光重要?而且要不是那人是苏万良以前的旧友,众人几乎都要将他轰出去了,只不过饶是有那层关系在,在场的人也还是都为苏万良纷纷不平起来了。 苏万良眯着眼,似乎也被这俗世的纷扰给烦的不耐了,什么话也没说--不过他到晚年也几乎就是不怎么说话的,径直离开了会场,回到了他与左慈曾住过、如今也仍住着的繁花院落。 而那在报告会上质问苏万良的人也紧随其后的跟来了。 未等苏万良谢客,他就闯了进去,怒气冲冲,“你说,你研究的那些......到底是哪里来的?”。 苏万良却并不语,仍旧一言不发。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丧失了这样的功能。 倒是那人一直在闹着、说着,似乎要把这几年未同苏万良说过的话全都指责出来,像吃了个炮仗一样。 苏万良还是沉默,无波无澜,直到那人冲口说出一句,“是左慈吧!是你把她剖了研究了吧?”,这才算拨动了他的一分心弦。 只是这心弦的荡漾,拨着拨着就拨出了滔天的巨浪,苏万良突然满目发狂,睁眼欲裂,却只是喃喃。 “她自己愿意的,她说只要我在她家人面前给她宠爱......假装宠爱她,不要让她察觉就好--这是一场交易,虽然并不公平,但我给了她想要的虚荣,而当她说“这真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时......作为我的回报,我就可以拥有她的身体”,苏万良说着,双手捂住了满脸的泪水。 那人听了,却是浑身发抖,不禁冷笑一声,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就算再没有人愿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