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亦北曾不止一次地想介绍季晓宇给陆寒心认识,陆寒心还是一如既往地“临时有事”拒绝了。 不同于每次和路亦北他们在一起的风趣,幽默。在路亦北不在的时候,陆寒心时常会笑着在夕阳中的柳树下等他时,回头看向不知名的地方,回手捞起一缕湖边春光,却又转瞬间扯下她才刚刚爱抚过的柳叶……然后在不断柔软又突然恼怒起来的情绪掌控下,泪流满面。 或许是她直到现在才开窍的爱情,猛然猝败于路亦北早就有了季晓宇的前提之下,她变得更加反复无常,心里哀戚老是被一些感同身受的东西影响,而变得伤风悲月,于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这种无可诉说的爱恋又能让谁知道?是她不愿让任何人接近她的隐私的,到现在她却又想要责怪别人去了。 正因为她对这种特殊感到无法掌控,所以她越发对自己的其他东西更加苛刻起来。她以前写字讲话滔滔不绝,行云流水,能把传销的人都给洗脑了,现在却是一个字一个方块地蹦出来,又回到了幼时的病态偏执。 她以前喜欢吃水果,现在会忍着,吃她最讨厌的白青菜,明明难受得就要哭出来了,可她眼睛闭上深吸一口气又忍住了。 以前她也喜欢有些精致的衣服,现在却是同样的衣服买了十几二十套,像是每天都没换过衣服,就好像能骗自己什么都没改变过的那样……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可她就是不这样就不成--如果她不用那么强大的毅力控制住她自己的话,那么以她霸道的性格,大概会对路亦北这块“得不到的糖”心生怨愤吧。 她的一生,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毁了,难道现在还要毁掉别人的幸福生活吗? 陆寒心的一生也脱离、也改变不了遗腹女的骂名。 被爷爷作为遗孤找回来寄养在伯父家的生活本就已经难以熬得过去,却还要背上陆芬琳为她“牺牲”的骂名——这是陆寒心最难以接受的。 明明陆芬琳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生活利用自己逃跑的,她明明还活着!可所有人却都在责怪她,难听的话一层加上一层,到最后却像鸟粪一样,连累她的余生,一辈子都要负上这样的罪名。 陆寒心为什么要当警察,医生,和媒体人的原因也正是这个,她想找到消失的陆芬琳,替她自己讨回公道而已。 她小时候就最偏爱肉食,不爱青菜,到了大伯家却不被允许吃肉,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偷吃了生肉,结果差点去了半条命后也只是改吃水果了——总觉得吃青菜就像牛羊马吃草那样,辜负了人生来的智慧和杀戮感。 只是从小想吃肉吃不上,现在有钱了却是吃肉就恶心,陆寒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一向因她所处的环境而小心翼翼,做事泾渭分明,也从不允许别人擅作主张簒改她的人生……可她节俭、隐忍了一生又留下什么?不过一杯灰而已。 她也知道她很普通,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留存自己的骄傲而已,可她也一直在努力,一直在默默忍受这样毫无希望的生活啊! 或许能忍下来就已经算不普通的人生了吧。 陆寒心总希望有一天她能弄好她世界的框架,可以过得开心,也能帮助别人,能用善意奉献她自己。 而不是因为她的破身份,和陆芬琳,夺走自己有可能成为一个漫画家,摄影家或者成为其他可能性之类的机会。 她抛弃了一切的生活趣味,和欲望,连曾经最感兴趣的东西也抛却里,那么兢兢业业刻骨地修炼着自己,到头来却透支了生命,现在连一两个小时的手术也坚持不下来了。 陆寒心想,原来爱情是真的可以有生死的,只不过她这个样子的是最缓慢的一种死法吧! 她对他单恋消亡的那一刻,就是她生命陨落的时分。 她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彻底离开,断绝自己对他的欲望。 不然就会像曾经逃走的陆芬琳一样,因为她迫切地想要找到她,而牵引了她这么多年来的各种选择。 所以陆寒心第一次罕见地跑去路亦北的店里吃饭,为的就是特地见季晓宇一面。 陆寒心报了名号后,婉转地将她一直想结识她的说法一句带过后,就用她超具幽默地一面,和无数个笑话和不卑不亢地恭维,将季晓宇成功地哄得开开心心的。 她并不觉得她那样的做法不好,反正她是没有坏的本意,只是想更快地取得季晓宇的信任而已--却不料这样的举动在某个人眼里是有多么的怪异。 季晓宇是个非常漂亮大方,又贤惠的女人,带着陆寒心在自己的店铺里看了很多菜品,让她自己选。 这又是路亦北店铺非常人性化受欢迎的一点——你可以自己选组合的生蔬混着肉,按称重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