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暮色很沉，站在书房的落地窗边，许绛看着它一点点沉淀成浓郁的绛紫色，不由自主伸手，轻轻用手背敲了敲玻璃，敲击声在略有些空荡的书房里自由扩散。

眸光流转间，天彻底黑下来。

“看完了？”

“嗯。”

宋清淮起身，将原先随意坐着的办公椅推回原位，不忘问：“看出什么了？”

许绛扭头看他，背着天光，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只有撇着的嘴角隐隐泄露出她的沮丧：“我可以说什么也没看出来吗？”

昏暗里，他似乎笑了下，低低嗯了声：“可以，毕竟本来就没指望你发现什么。”

“还要站着吗？再站似乎也不能招致神灵的垂青。”

“不了，”她很郁闷，摆了摆手，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平常，“帮我把椅子推过来吧，我再也不信什么聚集日月精华了。”

“精华指的是呆呆看着晚霞落山？”

“当然不是啊，”许绛有些羞恼，她撇了撇嘴，站直理了下头发，不忘偷瞥眼已经暗透的窗外，“可能是我的时间不太对，我看他们说清晨的天白里更好捕捉天地灵气。”

宋清淮听不懂她古古怪怪的形容，他边看着太阳落山边和许绛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在等待的过程中，这样子的形容已经听了很多。

他嗯了声，自己也摸不清楚在嗯什么。

许绛顿了顿，眼睛往右上瞟：“但是站着好像确实比坐着有感觉。”

“有没有可能这是因为你站着注意力会集中一点？”

“宋清淮，不能给世界留一层神秘的面纱吗？你对世界好苛刻。”

“那好……‘站着确实比坐着更容易捕捉天地灵气’，这样说可以吗？”

他模仿着语气，将她书桌前的办公椅推到她身边，轮椅几近无声，许绛扶着椅背屈膝上去，抬头看他，肯定道：“可以，但有些耳熟。”

具体耳熟在哪，她说不上。

见许绛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宋清淮有些好笑，松开椅背的手稍稍滞留，他摁着椅背防止滑动，替她补全逻辑链，垂眸看她：“当然耳熟，这是你自己说的。”

她有些懊恼：“宋清淮。”

“我不说了，我不怎么懂这些，看你的感觉。”

“我发现你最近特别爱学我说话。”

他思索几秒，道：“有吗？也还好吧。”

许绛很肯定，她面无表情道：“你有。”

“我的问题。”说完，他稍稍停顿，转而低头对视问，“你还要在这呆多久？等会儿该吃饭了。”

“我吗？我还有点事要想想，晚餐让张姨给我送上来吧。”

“水果和饮料？”

许绛懂他的意思，她自觉：“要，都要，不只要水果和饮料，饭后甜点也一并送过来吧。”

“是项大工程？”

“不算大工程，一点私事，”她点着头，见他没反应，好一会又伸手轻推他，“快去吃饭吧，陪我看日落已经很浪费你的时间了。”

原先许绛是打算自力更生上楼的，脚踝还红肿着，她蹦了没几下，还没离开客厅的范围，就被收尾完水管回来的他撞个正着，问过她情况，索性和她一起上了书房。

他垂着眼睫，编辑信息的动作被许绛那一推推得卡顿，三下两下发送完，悠悠抬眼：“谈不上浪费，如果真浪费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转身就走。”

“喔，你好绝情。”

“我这不是没走？”

许绛点头：“我知道，这句给下次转身就走的你。”

“这是什么新型的预支方式吗？答应我千万别提前给自己批十年二十年的假。”

“啊……好可惜，你怎么知道我真想这么干过，”许绛眸里淬着笑意，她佯装遗憾念完，换了副口吻，耸耸肩，“好了，不跟你聊了，现在我要完成我的“大工程”了。”

弯着眼睛，柔和的瞳光里映出他的身影，她意有所指，可惜宋清淮听不出来。

临走，宋清淮打开灯，将空调遥控器放到她手边，不忘提醒：“有需要直接跟张姨说，不行的话找我也可以。”

“放心吧，我可以的。”

送走宋清淮，许绛确认门已经关上，掏出手机，躺在消息列表里的信息没有进来新的。

早先见到短信上的地址时，她心里就已经隐隐有所猜测，这个地址和她上次碰见傅听寒的位置很接近。

不美好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栗子头小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