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毛绒绒的针织外套看上去柔软又好摸。

“这个我不喜欢，换。”

手机弹窗，对面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嗯”，许绛略一晃神，视线从照片上抽离出来，屏幕之后，化妆镜前，公主还是公主。

公主的世界不需要太多闲杂人等，她不是书里的背景板，而是此刻坐在她眼前的沈檬。

侍者推开门提醒她们快到时间了，沈檬看了眼镜面右侧的计时器：“我知道了。”

沈檬请了女司仪，许绛知道，但李氏夫妇在台下看着两人的成长纪录片流眼泪，沈檬爸妈却忙着拍照，这她是真没想到。

她挽着沈檬的手，不停地在脑海里提醒自己只是这个故事里的NPC，但这个故事未免也太引人入戏。

到后面她实在压不住自己的嘴角，只能舍弃自己“温情”的笑容角度微笑。

笑着笑着，她又有点酸。

这个书里的世界，故事比书外的还要更多，也似乎会更加圆满。

仪式一结束，看客在下面鼓掌，许绛在旁边站了会，也默默跟着鼓起了掌。

忽略掉彩带，满堂的丝带，丛扎的气球，后面就像一个普通的酒会，有许多寒暄的场面话，算半个伴娘的许绛没沈檬他们那么显眼，但也不可能就此原地消失，她一一应付过去，渐渐心不在焉起来。

“许总，好久不见。”

是做音影的齐家，新上任的齐家二小姐齐思，三十五岁，许绛刚松下去的一颗心又提起来：“齐总，好久不见。”

她只能庆幸在昨天还看了会梧桐市世家的资料，其中这位齐总被宋清淮让她圈重点看了七七八八生平，要不然她现在就叫不出名字。

齐思举起酒杯：“……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认真听了前半段的许绛瞬间呆愣，含混地嗯了声，齐思将红酒一饮而尽的瞬间，她隔着人潮向走来的宋清淮眼神求助。

“嗯？”齐思放下杯子，冲她笑了笑，杯子里的酒已经空了。

许绛只能硬着头皮也跟着拿了一杯，长餐桌上酒类多种，白葡萄气泡酒，红酒是最基础的，边上还有像蓝绿海洋的鸡尾酒，杯沿插着片柠檬，橘红色的酒杯上插着橘片，想也能知道这是沈檬的手笔。

她刚想伸手去够，手边就推上来另一杯酒，她抬眸看他，宋清淮的视线不在她身上。

“齐总晚上好啊。”

“啊……清淮，我还说你刚刚跑哪去了，原来在这。”

宋清淮笑了一下，没接话，镜片映出低头拿酒时酒里的色泽：“我敬您一杯。”

想也知道她刚刚想拿的那杯蓝蓝绿绿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许绛自觉喝了他推过来的另一杯。

后面的事就不需要她再多话，到齐思说了句“失陪”离开，她只负责在边上偶尔发表下自己的看法。

酒会举行两个小时，她知道十点过后沈檬和李琛君还有事要做，看准时间在九点半上楼辞别。

毕竟也是别人邀请她来的，虽说可以直接走，但说一声会正式一点。

许绛的手都快敲到门上，突然停了一下，里面有很细碎的说话声。

“……你干嘛呀，我早都跟你说了，把你那段感动自己的发言删掉。”

李琛君很自在：“可是你不想听我夸你吗？”

“不想，我可以自己夸自己。”

“嘶，别捏我的脸——你说就说，上手干什么。”

她止步门前，通过手机号给她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下楼。

许绛自觉走到门前石柱边，宋清淮靠在那看手机，听见脚步声从里面抬起头：“好了？”

“算是好了。”

先前她看沈檬朋友圈时就给他发了短信蹭车，理由是司机师傅在半夜应当有自己的家庭，先让师傅回去了。

上了车，她坐在后座，不说话，只看着前面的风景。

隔壁的宋先生也没有和她搭话的欲望，到了车流稀少的地方，他让代驾降下一点窗，微凉的晚风挟着不知名的花香吹进来。

酒喝得有点多，有点燥热，他解了最顶上的扣子，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扶手，基本上敲出没什么声音，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也懒得问许绛为什么要蹭车。

反正要把车都送回去，一起坐还是分开坐又没什么区别。

他的意识有点涣散，但还算清明，尤其是风里的味道一进来，凉凉的，酒意都散了三分，只靠着窗惫懒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许绛看着他的睫毛和眼睛被城市灯光点亮，睫毛下的瞳孔不复以往的深邃，倒有些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