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还望陛下莫要迁怒旁人。”

谁也不能保证陛下过后对这事没有半点印象，祥安是赵璟的真心腹，对他了解不说，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这欺君之罪，不管怎么说还是万万沾不得的。

——祥安说，那人是云珠。

赵璟怔住了，忆起她昨日忽然来给自己送汤的事情。

瞬间又有零零散散的回忆涌进了脑海，隐隐约约映入张似熟非熟的面貌，瓷白的肤，朱红的唇，伴着泠然的泪，恍惚的一声儿莺啼，手底下是水豆腐一般的玉软花柔……

“咳。”

白花花的肉皮儿仿佛一瞬间变成了粉妆玉砌的缎，胸膛里的腥气也倏地化成了一股子热气，烘得赵璟霎时脖颈都漫上了一片红，直直往脸上逼，先前的恶心似也一下子被抛去了九霄云外，再回想不起来。

“人本是受你牵累，朕岂能迁怒？”赵璟迅速回神，清咳一声，掐了把手心，使劲儿抹掉脑中纷纷然的杂念，整了面色肃容道，“只你这决定虽是为着朕好，终归在洛美人这事上疏了防备，且审人的手段不利落，又白搭了人家好好一个姑娘的清白，该罚当罚，过后自去慎刑司领罢，往后脑袋警醒着点。”

一听祥安选的人是云珠，赵璟便猜测这事儿是祥安有意成全。

虽说对他自己来说出于好心，可这不是什么磊落手段，且他是带着私心越过主子拿主意，办事不利，不能纵容，还是要惩罚的。

洛美人夹带阴私东西，却没被查出来，还直递到皇帝跟前，这事儿当真是荒唐，祥安自知疏忽，是没有颜面给自己求情的。

只是关于云珠这块儿，陛下重重拿起却轻轻放下，面上连怒火和憋屈都瞧不见了，祥安偷眼瞥着，却咂摸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奇怪？

“陛下，那云珠姑娘那边……”

既然陛下也觉得人家姑娘是被他带累的，这补偿上面，总得有个说法，至少是得全了皇家气度。

赵璟话音一滞，面色不变，内心却迟疑起来。

随即他将明黄被衾撩开一角，作势要下床，“这样的大事，朕该亲自去看看。”

这又是一桩超出祥安预料的事儿了，他迅速扑了上去帮陛下将被子重新盖好，苦着脸道：“陛下，徐太医说您现在不宜下地吹风，得喝了药再睡下捂上一晚才好。”

赵璟被他拦住有些不悦，“朕……”

“陛下，如今各宫门都已经下钥了，您这时圣驾劳动，不知要惊动多少人，对清漪宫来说，也未见得是一桩好事。”

祥安苦口婆心地劝着。

一来徐太医的确叮嘱过今夜要好生静养，二来动静闹出来的确不好看，事出反常必有妖，到时候所有人都留意打探，把锅底给掀出来了，朝野皆知，岂非白忙活这么一场？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人姑娘家也要面子，倒不如您明儿个下了朝后再过去，那是正儿八经的恩宠，谁也挑不出错来。”

这么说起来，也很有几分道理。

毕竟事涉女儿家的清白，赵璟情急之下想去，可实则也还没想好去了之后该说什么。

何况照她从前的作风，也未必会喜欢自己这么大动干戈地过去。

赵璟被劝住了，犹豫着放开了捏着被衾的手。

“那朕……明日再去？”

祥安忙不迭地点头，从一边小太监的手上接过了装着褐色药汁的汤碗。

“陛下圣明，这便先把药喝了睡下吧？明日还要赶早上朝呢。”

赵璟盯着那看起来便很苦的药汁瞧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端起来一口气饮尽了，又放回盘中。

口中满是苦涩的药味，赵璟接过祥安递来的水杯漱了漱口，却还是涤不尽口中的苦涩。

他细细品了品这味道，心头情绪有些惝恍。

这哪有鸡汤好喝呢？

原本这会儿该喝的，是那盅鸡汤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