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的红点提示,助理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这很难得,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他立刻回拨了过去。 结果就这么件小事,他挂了电话后,顺手搜了新闻。手机屏幕里是血腥、暴力、伤痛与哭泣,这头是熙熙攘攘的机场,跨洲际的飞行,顺着通道前行的乘客都无比疲倦,甚至有些麻木。 恍如隔世,应当对生命有敬畏,他却没觉得什么庆幸,事发地不是他原本的目的地。 不过很多事也就是一念之间,是与否,做还是不做,都是瞬息万变的念头中的一缕。去美国前,想顺道去一趟芝加哥,在芝大走一圈。驱车离开尔湾时,他已经不想再有任何行程,只想回京州。 改变同样很快,只需重买机票即可。没有合适的直飞,就从东京转机,再飞回京州。离开前,他去长滩见了个朋友,聊了点事。 回程的飞机上,为了不用倒时差,他应当睡去,大脑却无法停止运转。 在大多数人看来,孙玉敏到美国是为了疗伤,躲避世事。但她同时也办理了移民,呆在这拿到了绿卡。 中年丧子,伤痛并非旁人能理解。程帆并非没有同理心,但凭借直觉,对于这样一生强硬的女人来说,不会长时间沉湎于悲伤。 的确,孙玉敏来了这没多久,就小范围地尝试了投资,十分低调。不刻意去查,根本不知道。并且搭建了一套人脉网,在美国的华人,富豪多,家属们也多。 而林夏,不知道这一切。 有时,她心思单纯到让他无法想象。单纯,在这并不是个褒义词。 或许,单纯是种选择。 闭上眼时,抱着小熊的她就浮现在脑海中。那只哥哥送给她的小熊,被她藏在了公寓内,偶尔去住时,都要抱着睡觉。 可是,在林玮文死后,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连抑制悲伤的刻意感都没有。只是,生活一切如常。 结婚前程帆就知道,她跟家里的关系没那么亲近。 他也有过揣测,兴许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与哥哥的关系没那么好。林玮文还是个游离于世俗之外的艺术家,没什么交流。况且,有钱人家的子女感情比一般人家要复杂得多。 过去就是过去,生活一切都在照旧,正常到循规蹈矩。可在这万米的高空上,程帆却陡然感到一种失控。 她克制到宁可被误解,都不要去解释。到底是他的失败,还是她的不想。 十个多小时的飞行,他需要睡眠。问空乘要了一杯葡萄酒,盖了毛毯昏昏睡去。 在成田机场转机,中转时,他顺便买了两盒饼干,是她曾经让他帮忙买的牌子,倒不是他记忆力好,是摆在了门店外最显眼的位置,结账时还有一群人在排队。 排队时,他发了信息问她:在干什么。 等到她回他,已经是他再次登机,刚坐在了座位上。她说正从工地出来,要回去洗澡吃午饭。 他问,下午干什么。 她这次回的很快,说去学校外看看房子,没问题就喊个保洁过来。 程帆才想起侄子租房的事,这事没那么急,他一时也没顾上办,没想到她放在了心上。他又问了她在哪,算算时间,他正好过去帮忙一起看下房子。 她又没了回复,飞机即将起飞,他开了飞行模式,没了信号,等待三个小时后落地京州。 林夏上午去了工地,工地已经复工。她本想直接回家,又去了趟钢丝厂。 厂里从没什么人不能被替代,周旺财和司机走了,三天内就找了人过来接替。又再找了个门卫,老李战战兢兢,以为要将他辞退。 她说没有,但也没过多解释。 找了财务聊了一番,林夏答应了帮她解决女儿上小学的问题。再送了两个在这做了好几年的工人去外地培训,下周就出发。 离开办公室时已是正午,外边梧桐树上的蝉又开始了鸣叫。接连而急促的叫声,此起彼伏着,听的简直让人莫名烦躁。烦躁之中,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心慌。 她上了车,让司机送她回城里的家中。还没吃午饭,在车上就点了外卖,到家时外卖也送到了。 夏天去趟工地,就得出半身汗。她拿了外卖进屋,先洗了个澡。生理期时食欲旺盛,还爱吃碳水,平常只吃几口的蛋炒饭,今天一碗都吃完了。 自然是陷入了碳水昏迷,人还很累,睡了午觉后,她才自己开了车去学校外边的房子处。 很久没有过来,她都忘了有没有停车场,就将车停在了附近。 这么些年,曾经的新小区也显得有些陈旧,但在学区附近,小户型在二手市场挺抢手的。她问了门卫,找了半天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