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粮草辎重到军饷抚恤,一大串数字自他口中随意说出,精确详实。云珵问了些细节,两个人核对了下,已大概预估了下半年的开支用度。 “右营如何?”云珵看向沈均问道。 那日玄甲军右营一众参将亲兵都跪在账外,看着沈均走出来后面跟着江阔的尸体。玄甲军的副将说杀就杀,一起出生入死多年,心下纵然猜到是云珵的意思,可要他们短时间内接纳沈均做新副将,却没个说法,为士者的气性上来,直接便闹到了中军帐。 沈均面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回道:“见过主将后,没再闹了。” 云珵略微思忖片刻,开口道:“若有必要,往后也无须分左营和右营,你尽管放手去安排。” 沈均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倒是卫羡君闻言看了云珵一眼,眸光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云珵察觉到,看了过来。 卫羡君忙敛了神色,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云珵没什么耐心,看着他直接开口问道:“兵练不好,账也算不清?” 卫老将军闻言也朝卫羡君这边看来,眼神中已有几分不满。卫羡君也坦荡,慢悠悠地回道:“属下没有沈将军过目不忘的本事。”边说边从袖口掏了一张对折过的宣纸出来,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账目数字。照着上面,将北府军近三年的账务一一念来。 云珵听完,点了点头,算是过关。接着道:“云州的账也按这个查,我最多再给你三日。”卫羡君垂眸回了声好,应了下来。 云珵再看向卫老将军,神色便温和庄重许多,问道:“卫伯此去上谷关辛劳,怎么也不多休整几日,就来议事。” 卫老将军忙恭敬回道:“本就是老将分内之事,不敢说辛劳。主将体恤,昨日已休息了一日。回来还未拜见主将,今日再不来,怎么说得过去。” 云珵似有似无地斜睨了卫羡君一眼,温声道:“卫伯言重了。此去上谷关,可有什么收获?” 卫老将军说到正事,神色更加一本正经严肃起来:“别的倒没什么,往年这个时候南戎人也是叫嚣得厉害,真正大规模来犯都是秋收之季。只是这次无意中抓的几个俘虏,拷问之下竟是北戎的探子。” 此言一出,不光是卫羡君,就连沈均的神色都微微一变。云珵凤眸微凛,有些不可置信道:“北戎竟还有活口?” 卫老将军神色亦有些困惑,继续道:“他们自称是卢侯王的部下,逼问下,说现在北戎首领是卢侯王的哥哥折兰王。接到的命令就是混入南戎队伍中,打探上谷关的虚实。” 云珵转头看向沈均,沈均摇了摇头道:“未曾听说过,六年前主将早已全歼康泽王余部。戎族南北不相往来,却都极重血统,不会随意拥立首领。就算有漏网之鱼,也绝非王室正统。” 云珵凤眸微眯,看着沈均正色道:“再过些日子,你亲自跑一趟,探探这帮北戎人的虚实。”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才各自散了去。卫羡君心念那一堆账册,径直回了营帐。 到了夜间时分,中军帐烛火通明,云珵坐在几案后看新递上来的飞云令消息。 一个黑影飞快闪了进来,落在云珵身侧,俯身跪在一侧低声禀道:“主子,忘月公子派人来了。” 三日前,云珵便收到忘月的消息,只说是受人所托,派人来云州一趟,金蒲城花月楼之事一笔勾销,无须再付酬金。 忘月是花月楼背后的东家,为人低调,神秘莫测,办事干净利落,与人合作不谈交情只谈银子。这三年和云州的消息往来,除了在京都安插的飞云卫,便都是通过他手底下的暗桩。 云珵难得有赏识的人,忘月便算其中一个。这三年来,只要是他提供的消息,从未有半分错漏过。云珵一直有心收揽,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未细问便应了下来。 “让他进来吧。”云珵正了正身子,吩咐道。 外面天色晦暗,云珵远远只见跟在云墨后面,进来一名男子。入了账内,才看清他一身天青色锦服,披了黑色斗篷,看不清眉眼,只露出挺括鼻梁和薄唇。 云珵也不着急,只细细打量着来人。待对方摘下斗篷,抬头对上视线,云珵看清他的容貌,认出是周灵澈后,略微有些错愕地蹙眉问道:“周统领不在冀州,来我云州做什么?” 周灵澈几步上前,施了一礼表明来意:“给二公子添麻烦了。不瞒二公子,我在京中有一好友名唤花九天,是御史中丞苏大人府上的侍卫,平日里常扮作男子装束示人。最近失踪了好几日,我几番周折打听到她竟在灵城大营。所以,特来此寻人。” 云珵听他如此说,已大约猜到是林清河在他和忘月之间牵了线。初见他还以为是在冀州碰了壁,跑到云州来发疯。没想到竟是为了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