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来事先透露的,也并非为了置气。 他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希望陛下养好身子。 明天——事情多着呢。 大桓的最后一任帝王,可不能太早倒下。 ******** 裴应霄未作久留,很快带着人退出承明殿。 他闯进来一趟,就给天庆帝解了瘫痪之灾。 人走后,承明殿内被砸了一通,尝到软禁滋味的天庆帝,怒不可遏。 他气那个不孝子,气自己陷入被动无力的局面,居然连羽林军都调动不了! 更惶恐不安的是,他不知道明天太子意欲何为。 要么就连夜弑君登基,还敢让他清醒着去上早朝,太子知道他一张口,就能给史官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么? “盛德,你说,他想做什么?” 天庆帝杵在满地狼藉的殿内,气息不顺,“他不怕史官?他堵得住悠悠众口?” 不可能,没有人不怕,人的嘴巴是堵不住的。 即便他死了,太子这一生也别想摆脱弑君弑父的罪名! “老奴不知道,”盛德一脸担忧:“陛下龙体要紧,还是歇着吧……” 身体还没好,就爬起来砸东西…… 可见太子的举动,带来极大的不安与恐惧。 今夜,陛下将会夜不能寐。 再难熬的夜晚,也会过去。 黎明堪堪过去,卯时未到,御膳房就送来了滋补的药膳,说是太子殿下特意吩咐。 天庆帝没吃,把碗都给摔了出去。 传膳的小太监什么也没说,一招手让人收拾干净,默默换上了一杯参茶。 天庆帝的心跳从未像今日这样快过,他察觉到了,逆子在想尽办法吊着他的命,提着他的精神气儿! 他沉着一张脸,更衣梳洗,龙袍着身,冠以冕旒,前往金銮宝殿上朝。 蒋又峰的人彻夜守在承明殿外,居然真的不阻拦他去上朝。 天庆帝很想知道,他当众责问太子以下犯上困守承明殿时,对方会如何应对。 天气灰蒙蒙的,又闷又热,似乎将要迎来夏日的一场雷雨。 赶着进宫上朝的官员们,心里不免叫苦,严实的朝服生生闷出一身汗意。 郑王两位丞相在上朝之前就收到了消息:太子殿下昨夜回京了。 其他密切留意此事之人,多半也都陆续知晓了,毕竟大咧咧带着人从宫门进入,那么多守门侍卫,总会有安插的眼线。 这不算秘密,多半尽早上朝就能见着太子。 日日走着同一条道上朝之人,在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森严。 仔细一看,守门的将领居然换人了。 黑压压的云 层下,风雨欲来,连一丝晨风都没有。 皇城就像是张大嘴巴的兽口,把这群官员一口吞了进去。 待到看见身穿墨色衣袍的太子殿下,颀长身姿,伫立殿前。 一改往日风格,从白变黑这般颠覆,仿佛空气中的气氛跟着微妙起来。 天庆帝高高坐在龙椅上,率先发难。 责问太子听信挑拨谗言,对父君不忠不孝,甚至做出策反羽林军的行为,围守承明殿,其心不轨! 天子龙颜大怒,降罪太子,不仅要废除储君之位,要将他关押天牢,还一并把蒋又峰等人通通处置了! 天庆帝这么一通发作,果然群臣震荡,个个瞠目结舌。 太子不是被半路行刺死里逃生回来的么?这又是哪一出? 天庆帝的双眼,死死盯住了裴应霄,如今名不正言不顺,他这个太子还如何登基? 没了他这个父皇的旨意,难以服众,哪怕强行坐上皇位,也休想坐稳这个位置。 群雄逐鹿,野心者甚多,需得师出有名,得民心者得天下。 否则不过一个窃国贼罢了。 可是他想不通,裴应霄为何要给他这个机会,在朝堂上亲口褫夺太子之位? 很快,天庆帝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暗中寻找多日毫无踪迹的木仓幸被带了上来。 有关当年陆家阵亡的真相,彻底被撕开,摆在台面上,供众人观瞻。 天庆帝对木仓幸的存在早有提防,自然不会承认。 一个东隆敌国将军道出的证词,能有多大可信度? 可是,裴应霄面无表情的一招手,鸣恩亲自押送了好几口棺木,直愣愣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