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着的眉头满是关心,全然不似方才推她入河时那般无情。 “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见她摇头,亓珩又道:“好端端的寻死作甚,若早知你活腻了,我昨个儿就不该救你。” 无端被指责一番,鸢璃委屈道:“我没想寻短见,是你推我的。” 亓珩怒其不争道:“我若想杀你,乱刀砍死便是,犯不着费尽心思将你救下,又带到河边趁你不注意将你推下河,更不会把你从河里捞起来。” 偷她神识的,难不成,是帝君? 亓珩递来擦拭的手帕,为她斟上药汤,将方才他视角看到的都讲了一遍。 “你是说,我先拉着你的手放在我肩膀向后猛退,甚至…还想将你一起拉下水?” “嗯,但你力气小了点,没拉动。” “那你为什么不拉住我?” “我拉了,你向后倒的那刻,我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耳鸣不已,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竟然拉不住你这么个清廋的小姑娘,只能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你沉入河里。” 想来是那东西在挑拨离间,可鸢璃想不通,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死尸…河里有不计其数的死尸!看那模样约摸着泡了得有三五十日了,他们,他们肢体肌肤都有残缺,已,已经泡的肿胀不堪发白了。” 重复回忆起河底的东西,鸢璃止不住地颤抖,隔着那层厚毛外氅,亓珩把住她臂膀安抚道:“别怕,兴许,只是那东西令你看到的幻象,眼见不一定为实。” 鸢璃将神思中的杂续抛诸脑后,转而替之的是天枢那句“别信眼前万物”。 兴许,在马车驶入清水镇前,天枢就已知晓这儿有古怪了。 “今夜先在马车中凑合凑合,天亮再入镇,外有相繇盯梢,很安全,我去镇口处瞧瞧。” 说着,亓珩便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马车,鸢璃独坐马车内休憩,睡得有些不安稳,直至后半夜亓珩都未曾回来。 半懵半眠间,外头两匹枣红马不安的嘶鸣,马车轻微晃动,鸢璃蜷缩着身子为他让地儿,嘴里嘟囔道:“阿珩,夜里凉,盖着些…” “阿珩?少寨主这么快便有了新欢?不知…是那家的公子?” 困倦瞬间消失殆尽,鸢璃大脑格外清醒,内心慌乱不敢睁眼。 是蚩浔。 “如今,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了吗?” 她坐直身子,披盖的厚外氅滑落肩头,蚩浔眼疾手快地替她拢起盖好。即便她将生病的他丢在寨子里,此刻,他仍旧嘴角擒着淡笑。 “阿兄…” 蚩浔放松地背靠马车壁,语气略带鄙夷的打趣道:“不过离了我两日,转眼就成了落汤鸡,想来,你口中的阿珩,除了卖惨讨小姑娘欢心,也没什么本事。” 她余光瞥向马车门隐隐担心,蚩浔乃蛊师中的翘楚,外人眼里,他能力虽处处低她一头,但她早已摸索得门清,蚩浔能力远在她之上。 他随意拿出个蛊毒来,都能将亓珩与相繇轻而易举放倒。 “篝火里混了点南芥梗,外加少于残阳罢了,不致命。” 南芥梗加入火堆中燃烧可令人昏睡,而残阳不致命,却无解,且缺德,算蛊毒中旁门左道的方子。 顾名思义,它缺德就缺德在,它能使雄阳不举,过量易萎,常用于男性蛊师间报复。 “多少?” 蚩浔心情愉悦,强忍笑意道:“不多,无子无嗣。” 此刻,鸢璃的心情犹如被雷击中般,虽说她不在意有无子嗣,反正也是短命鬼,但这男子不举易被耻笑,若珩槿记了仇,蚩浔转世恐命运多舛。 她向蚩浔头投以同情的目光,却不成想这眼神却让那家伙误以为她在惋惜,甚至开始恼方才为何不多下些。 “你大病初愈,今又岁暮天寒,还是早些回苗寨休养身子才好。” 蚩浔毫不犹豫拒绝道:“不,要么跟我回羁望山成亲,要么,带我一起。” 面对蚩浔这股子熟悉的固执劲,鸢璃不禁开始怀疑断情剪的效用。 “若你能让他自愿点头留下你,我便带着你。” “一言为定。” 待蚩浔离开后,鸢璃长舒一口气,静候片刻,鸢璃将马车门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透过门缝,马车外的火堆燃烧得正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亓珩与相繇互相倒在对方身上睡得正香。 她连忙从马车上下来,将留有温热的外氅盖在亓珩的身上。 鸢璃正要往火堆里添柴火时,亓珩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