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绕尸(2 / 2)

暖被遮盖墙顶洒落的灰尘,眼神中惨杂嫌弃与害怕。

相比之下,亓珩就要显得镇定许多,鸢璃对他那凡人对妖物不该有的见怪不惊已习以为常。

突然,四周灰尘木屑开始向上浮起归于原位,木制家具上的道道爪痕似肉/体生长般合拢,地面再次传来轻微摇晃感。

“若打了退堂鼓,可随时逃离我身侧。”

鸢璃连忙摇头以示决心,亓珩见之显露笑意道:“不必惊慌,不过是幕后之人给的警告,不会伤及性命。”

言罢,亓珩将注意力重新凝聚在手中香坛中,只见他揭开铁盖,并拢三指不断捻出香灰在屋里各个角落洒了些。

直至房内掉落的灰尘完全隐匿,眼前景象全然不似方才,犹如一切从未发生过般归于宁静。

做完一切,亓珩坐回床榻边道:“睡吧,今夜不会再有异动了。”

鸢璃点头躺下,身处冤死现场,此刻哪里还能安心入睡,隐匿起来的血爪痕还历历在目。

她于困倦之中强行保持清醒,直至耳畔响起公鸡的第一声鸣叫,这才安心小憩。

公鸡打鸣,百鬼回避。

这句话,是温以辞教她的。

翌日清晨,鸢璃睡了个自然醒,眼底的乌青透露着昨夜的疲惫。

推开窗柩,鸢璃自顶楼凭栏望街,此刻的清水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街上烟火气充足,摊贩跟没事人般叫嚷贩卖着。

鸢璃正纳闷,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边而过,她弯腰探出身子细看,是昨日卖蹴鞠的小孩儿与他瞎眼的爷爷。

小孩儿面容平静,仍旧挑着他那两筐竹编朝镇口方向而去。

“看什么呢?”

鸢璃纳闷道:“那个小孩,我昨天见过,他因卖蹴鞠违反国律被官兵殴打,因我蛊师身份泄露,他爷孙二人才得以趁乱逃跑,可他,竟又来了。”

亓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道:“走,上街瞧瞧。”

二人以最快速度收拾出门,紧跟爷孙俩身后而行,可即便已换去昨日苗裙,清水镇的人仍旧时不时偷瞄着她。

只见,那小孩儿将筐停放在昨日摆摊之处,待眼盲老翁摸索坐好,小孩儿重新将框里的破布揭开,认真的叠好,放在眼盲老翁腿上保暖。

随后他又认真摆弄起筐里的竹编,来往过客皆放缓脚步留意,可又如昨日般瞧了几眼,便匆匆离去。

无论是小孩儿的言行举止,还是来往过路人的反应,一切的一切都与昨日无异,鸢璃甚至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为了应证心中猜想,鸢璃随意挑了个粥点铺走去,刚靠近摊子,那老板便目露凶光,不耐烦的驱赶道:“走走走!不卖,你上别家看去。”

果然如此。

鸢璃心中得到了答案,露出了满意的眼神,反而是亓珩面露不悦,袖中半藏的手握紧了拳头。

她带着亓珩将昨日的路重新走了一遍,再回到此处,还未靠近,人群中突然开始喧闹,三五官兵凶神恶煞地推搡百姓而来。

鸢璃将头微微偏向亓珩小声道:“你信不信,那个领头兵待会儿会一脚踢翻他的竹筐。”

亓珩闻声偏头与她对视,嘈杂喧闹声传来,领头兵正如鸢璃所说的那般踹翻了小孩儿的竹筐。

“我若说眼前的一切是昨日发生过的,你可会信我?”

亓珩点头不语,脸上的表情好似毫不意外,仿佛对真相了解透彻般。

“如你所见,清水镇的一切都只是在重复着特定的一天,而幕后者能力不够,只能将这一切维持到半夜,便会耗尽能力归于原样,松懈片刻,再蓄力恢复。”

“重复着某一天?”

他的解释令这些诡异之处都能说的通了,原来,在这清水镇中突兀的不是她的衣裙,也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是打扰了惊动了幕后者的外乡人。

“嗯,目前我也只知晓这些,至于幕后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无法确认。”

“若背后的东西不是人,你害怕吗?”

“妖有何惧,人心要恐怖得多,要活着,不像个异类,不还得与之周旋吗?若真是妖,便简单多了。”

突然,人群之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鸢璃寻着声音望去,人墙将声源围得死死的,鸢璃站在高处台阶望去,醒目的鲜血在雪地上格外明显。

官兵们分别将爷孙按在地上殴打,那白发老翁已然咽气,小孩随着重重落于后背力道而变得越来越虚弱,直到他完全咽气。

而打死他的,是白发老翁杵的那根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