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柏莎摇头,已经发生过的事再去想也没有用,反正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魔法生物保护协会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她。他们总会亲自找上门。 好消息是,埃莉卡这样告诉了她:“我想学院里应该还没有人发现,你今早在地城门口醒来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下午的会议上,没人反驳我说你生病的事。” “……” 柏莎这才想起下午的那场被她错过的会议,她也因此明白了埃莉卡来到这的目的。 她头痛地揉着额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准备好接受阿德勒老头的叨念。 “说吧,埃莉卡,今天的会上阿德勒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关于您的事。” “我的事?” “校长说,该是您挑选学徒的时候了。” 学徒。听到这个词,柏莎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沮丧,“这么快?” 埃莉卡板着脸点头,回道:“五年一选,和之前一样,柏莎大人。” 但柏莎所指的是“快”并不是指“五年”,事实上,她近来一直在关注距离上一个五年具体还有几天时间。 几周前,阿德勒已私下找过她,和她聊了挑选学徒的事,并将魔法塔的意见转达给了她。 与其说那是意见,不如说是命令。 “致柏莎女士,请您务必在今年挑选一名男性作为学徒。” 限制学徒的性别,这件事简直闻所未闻,而柏莎对于这一荒谬的指令,却并非完全不知缘由。 五年前,她在最终二择一的候选中,选择了埃莉卡,淘汰掉了一名叫做昆西的男人。 那个男人因而心怀不满,向魔法塔举报说,柏莎有意偏袒女法师,已连续两次选下的学徒都是女性。 这件事确也不假,然而柏莎绝不同意昆西话中的偏袒,她对于昆西拿出的那些所谓历代学徒性别占比的证据更是觉得好笑。因为在柏莎看来,偏袒的人从不是她,而是那些有意招收男法师、让整个魔法高层都被男性占据的其他大魔法师们。正是他们,才让昆西拿出的那组数据,以男性学徒超过70%的数据打动魔法塔。 至于柏莎自己的想法,对于魔法塔来说不过是她一人的臆测,她又怎能靠这种“臆测”去说服魔法塔呢?她就连阿德勒校长也无法说服。 那位校长最终连同魔法塔一起,对她施加了压力,催促她尽快完成这次学徒的挑选。 而柏莎自从那天和校长谈话结束后,就一直在试图拖延这件事,直到阿德勒在今天下午的会议上当着所有与会人员的面将这件事说出,接着柏莎明白,她已推无可推。 “罢了,选个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柏莎自语地说道,埃莉卡听到了她的后半截话,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柏莎没有将昆西的事告诉埃莉卡,她知道她的这位死脑筋的学生,多半在知道后会将所有事情归到自己身上然后蒙受愧疚。 要是那样的话,就太便宜昆西了,不是吗? 但说到男人……柏莎感到自己的头痛了一刹,醉酒的最后一波钝痛向她袭去,只因她终于想起昨晚她醉酒的原因。 而其实那个原因又有什么难想到?她所有的、每一次酗酒的忧愁,几乎都和同一件事、同一个人有关。 那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魔法之神拉托纳和他的学生,安静城城主和他的未来夫人,以及最后……是神明和被神明抛弃的女人。 这就是他和她之间头衔的变化,他仍然在他人口中高高在上、不可侵犯,而她则一下子变成了可怜又可笑的女人。 讽刺的是,她无法真正对那段过往一笑而过,即使她看上去很坚强,每个人都这么说,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所谓的坚强,总会在某些无名深夜被她自己的记忆打败。 接着她会搂住被子,幻想到他的体温,为之疯狂,为之呓语……再然后,她开始喝酒。 香甜的葡萄酒总能带给她短暂的慰藉,她会在朦胧的醉意里重新找回他的幻影。 她是那样将他记得真切,他说话的语调,微笑的弧度,还有他的眼睛。 拉托纳的头发是淡蓝色的,可他眼睛的蓝色竟比头发的还要浅,那样浅,就仿佛已失去了颜色,就仿佛拉托纳根本不在那,那么在那的究竟是谁?是谁在拥抱她,亲吻她,呼唤她的姓名? 柏莎。柏莎。他会这样温柔地唤她,要求她将下巴扬起,他喜欢和她对视,正如她喜欢他的眼睛一般,拉托纳说,他也爱她的眼睛。 “为什么呢,老师?”
忘却的机会(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