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还没迈进大堂,耳边就已经听见非常激烈的吵闹声。 “杨少将军当真被那朝廷革了职?” “已经确定了,那布告今日已经传得遍布街头巷尾了,给了个校尉武散官的名号,说是杨少将军因反击倭人造成更大的伤亡要以示惩戒。啐!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还有还有,听说朝廷在杨少将军将那倭人击退回界河外后,就把杨少将军的部队召回了。还决定以银养和,要掏银子给那倭人呢。” …… 安玉脑海里涌现出杨随的脸,暗暗感叹:还真是个美强惨。而美强惨杨随本人此时却并不在乎朝廷对他的处理,他没有向朝廷上奏,朝中更是无人替他奏表。 旁人看到的杨随,只是每日都会出现在都城里不同的武馆里去跟那些还未武举的武人打上一拳,然后便开始在街上闲逛,有时甚至会去酒店喝上一壶,旁人因此皆评他一蹶不振。 回到家的杨随看见母亲正等在院子中,他们一家居住在简单的民巷,只有一处院子、一间正屋和三间厢房。杨随的父亲在如今从七品的职位上已呆了数十年,杨随还有一个姐姐,在他投军的第二年便嫁给了都城附近一个县的小小县尉。 母亲看着杨随带着酒气回家,想起今日在街上听到旁人诋毁儿子,再一次地开始数落埋怨自己为何当初要去给太子乳母,不然全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看到母亲自怨自艾,杨随此刻很清醒,他蹲在母亲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说: “母亲,我从未后悔过往任何一次选择,反而我很感激您,给了我能为大聿和大聿的百姓做事的机会。母亲,虽九死,儿其犹未悔。” 看出杨随那深沉的眸子里的坚定,母亲终于泪流满面,她泣不成声地将杨随抱在了怀里。 等杨随回到自己的厢房,发现书案上摆着一封密信,抬头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有人进来的痕迹。杨随像是猜到什么一样,嘴角扬了扬,拆开了那封密信。 看完后,杨随心情有些沉重,拿起身边的竹哨吹了几个音,从院子外面听好像只是飞过来几只鸟在叫。此时天色稍暗,没有人注意到杨随房间的房顶一个人显现出来,没几步便隐入巷外的环境中。更不会有人能够想到,那哨声若是被破译出来,是杨随回了句“正有此意。” “正有此意。”听到娘亲说要将做好的甜食分给时静和施茜,安玉不假思索地回了句。 最近因为学会和学堂课业忙碌,安玉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地跟这两位小友相聚了。今日因看到了宋心琴那一遭,加上内心有点对未来的茫然,安玉决定去时静那里放松一下心情。 安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跟时静在一起,总觉得周遭万物都开始变得温柔,安玉挺喜欢跟时静待在一块。收拾好要带给她俩的甜食,安玉提着食盒来到了时静家。 看见安玉带着食盒过来,时静也很开心,“阿玉今日课业不忙了?我都好久没跟阿玉下午茶了。” “静姐姐,你还记得我说的下午茶啊?”安玉问。 “那当然了。”时静边说边给安玉倒了茶。“阿玉你说的悠闲时光享受生活嘛。” 安玉坐下打开了带来的食盒,时静看到后有些惊讶,“竟然是糖葫芦和芋泥,阿玉知道我最近馋这些了?”安玉点点头。 时静继续说道:“把阿茜也叫来吧,她最近好几天都没往我这跑了……”正说起施茜,便听见门口处有些响动。两人扭头向门口看去,只见施茜红着眼眶,浑身发抖地朝她们走来。安玉心下一沉,时静觉得不对劲,忙朝施茜走去,搀扶着她坐下,询问发生了何事。 施茜就连嘴唇也在发抖,尝试了好几次都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安玉拉住施茜的手,让她平缓一下心情。过了好一会儿,施茜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一句话:“我,爹,爹爹,战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