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光的美好愿望在教室喇叭上闫主任招呼各班班长去主任办公室取蜡烛的那一刻破灭了。

秋棠在一众唉声叹气中去了办公室，不出十分钟就拿了一纸箱的蜡烛回来，每排发了一捆。

“大家都往后分一下，一张桌子一根，蜡油滴到桌子角之后把它们固定好就行，小心点，千万别烧着什么……”

许晏光接过前排传过来的蜡烛，分给沈清时一根，自己又拿了一根。

“谢谢。”沈清时轻声道。

本来许晏光已经在把蜡烛传给周锐了，听见少女的声音，他又转头看了沈清时一眼，然后爽朗一笑：“嗐。”

蜡烛分下来，打火机每个班就两个，从两边开始往后传，等传到许晏光和沈清时这儿时，外面天色几乎已经暗下来了。

橘红色的火光一团一团亮起，他转着笔，看见沈清时接过打火机，“啪嗒”一下按下火机。

火苗忽然在他面前跳出来，点燃沈清时面前的空气。

少女在模糊的暗色里倏地亮起来，阴影和橘红色相交，映出线条漂亮的下颌骨和唇边。细密的睫毛拉下纤长的影子，眨一下，就扫一下略带热意的空气。

许晏光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这一刻忘记了呼吸。

这是一张放在大荧幕上都绝对出彩的脸，是拥有绝佳氛围感的容貌——许晏光绝对有资格这样评价——如果这是场电影，女主角此刻只需要轻抬眼睫，露出一双火光中忽明忽暗却又炯炯有神的眼眸，就能够俘获所有观众的心。

但偏偏……

偏偏这双眼睛在这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平静如潭水，淡然如朝雾。

火苗跳窜着成为少女眼中唯一的弧光，印在这张没什么情绪的脸上，硬生生和这略带暖意的氛围分开。

“唉，我还以为能放假呢……”

“别做梦了，有这精力不如一会做两道题来的实际。”

“班长你好狠的心——”

……

身后是周锐和秋棠你来我往一句接一句的话，再后面还有学生们趁着绝好机会低声聊着天，但许晏光看着沈清时，看着她的脸，猛地觉得她似乎和他们确实不融。

不单单是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吃饭，即便大家都会和她打招呼，会问她题，会很喜欢她，但……就是不一样。

她好像自己拥有一个世界，谁也无法踏足。

而且——

“同桌？”

沈清时轻轻喊他。

许晏光回过神，少女噙着淡笑看着他，手里拿着递过来的打火机，眉眼恬淡，毫无刚才的模样。

“给你打火机。”

“啊，”他笑了笑，伸手接过，碰到了少女的指尖，“走神了，哈哈。”

他辩解着，然后点燃自己的蜡烛，火苗跳在他眼里。

——而且，她也从未打算邀谁踏入。

-

沈清时不知道许晏光都想了些什么，她在烛光中做完了一晚上的习题，脑袋和眼睛都很累。

区里停了一整个晚自习的电，直到九点半放学，外面都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秋棠站起来道：“大家走的时候小心点，蜡烛亮教室四个角的桌子上的就行，其他人灭了蜡烛再收拾书。”

学生们照办，一大片蜡烛灭下，四个角亮着微弱的光，整个教室暗下来很多，但足够学生们安全的收拾好书。

沈清时掏着桌洞，想带一本错题集回家看。

其实平日里她是不带书回家的，但今天……她怕她睡不着。

而也就在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声：“欸我草！”

男生嗓门洪亮，紧接着就是秋棠的“小心！”，然而没什么用，沈清时抬头时，就看见一米八多的男生如小山般朝着她和许晏光的方向倒下。

“小心！”

耳边是少年着急的声音，带着一股橘子香扑来，连带着她一起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嘶——”

身后的骨头砸在墙壁上，痛得沈清时紧闭着眼，倒吸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还有稀里轰隆的声音，沈清时忍着痛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少年深蓝色的校服。

昏暗教室里，她被许晏光护在了怀里，两人皆躲开了“小山”的撞击。而“小山本山”已经颇为狼狈的倒在了地上，旁边书洒落一地，场面一片狼藉。

“没事吧？”

许晏光少有的正经声音从头顶响起，她抬头，在光亮微弱的空气中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