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今日有什么特色菜?” 蓟秋生俨然是常客,兀自上了楼。 紧随其后的吐玉耆深眸幽寂,不动声色地窥着阿木。直到对方开口,他脸上方闪过一丝诧异。 “顾师傅做了金丝蜜卷,王爷来得巧,乡民刚捕来一筐鲜鲤。” 众人相继落座,蓟秋生将菜单递给了一言不发的吐玉耆,态度亲昵:“喏,将军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吐玉耆神思恍惚,一时竟没有接。 “难道这里的菜品,不合将军口味?” “王爷多虑了。” “那是——” 迎上蓟秋生审视的目光,吐玉耆环视四周,长指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适才听王爷讲,此店乃稽安商贾所开,怎么未曾见到当家掌柜?” 蓟秋生闻言朗笑,指了指花窗上的红字:“今晚人家洞房花烛,你自然看不到他。既然将军不点,那便客随主便。” 吐玉耆垂下眉眼,紧抿朱唇,一把举起手中杯。朝蓟秋生恭敬地举了举,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待宋忍冬与秦芙蓉返还稽安时,京都各处皆在庆贺南穆、北夷联姻之喜。 深宫禁庭,蓟春婴凝着一脸绝望的幼弟,到底还是蹙眉冷训:“明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何苦摆出这副模样。” 既然心有不甘,当初何须逞强。 “皇兄不明白,想我蓟秋生也算才华满腹,可叹却要与那野蛮女子为伍。”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蓟秋生撇撇嘴,还不是两日前。那娑汐公主传信要见他,蓟秋生只当她对自己暗生情愫,为了体谅女儿家,索性屈尊降贵的早早赴约。 哪知刚到地方,不仅没见到娑汐,还被几个北夷壮汉逮住严格“体训”。 一番折腾,风流倜傥的蓟秋生骤然形容落魄。可这时,流光溢彩的娑汐蓦然而至。 见他苦不堪言的惨状,休说出言安慰,她甚至用磕磕绊绊的南穆话掩唇讥讽:“听闻你府内美人成列,当真暴殄天物。身子虚到不行,还偏生不知安分。” 那张娇艳红唇一开一合,羞愤交加的蓟秋生则两眼一黑,彻底眩晕过去…… “纵有误解,你不可如此贬损她,毕竟对方是你的正妻。两国联姻固然充斥着算计,但有时无心插柳柳成荫。” 蓟春婴想起初见珍娘的那晚,他也同幼弟这般,甚至排斥更烈,几乎万分厌恶。 柳成荫?依蓟秋生看绝路还差不多。 那个凶神恶煞的蛮夷女子好在哪里! 蓟秋生连连摇头,语气亦沉了几分:“我死都不会喜欢她,蛮夷女子不通教化!兰姨娘、赵美人哪个不胜她一筹。” 嘴上依旧愤懑,岂料皇兄当场变了脸色:“一旦拜堂成亲,她就是你的妻子。无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做丈夫的必须敬她怜她。” 可蓟秋生就是不服气,他不爱北夷公主。娶她,也不过是为了朝堂政局。更何况,那娑汐分明也不喜他。但蓟秋生不愿皇兄为难,干巴巴地挤出丝笑:“放心吧,我会善待对方的。” 南穆京都不同于北夷王帐,哪怕深秋将至,风景依然秀丽。 自幼生长在草原上的娑汐,来到南穆的这段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想家。 吐玉耆为她送来心心念念的烤羊,没想到传言不和的宣王也在。只不过他们正水火不容的闹脾气,娑汐双拳紧攥,委屈愤恨地瞪着他:“我凭什么听你的。” “凭什么?就凭你贵为本王正妻!” 他们成婚虽不过几日,但架却吵了数次。 “你混蛋!我们北夷人绝不会像你这样卑鄙,我死都不会喜欢——” “铁铸的嘴!既然这么有骨气,那就永远不要穿南穆的衣裳。我倒要看看,北夷女子的烈性!” 蓟秋生话音未落,吐玉耆拳头骤攥,然而未等吐玉耆开口,一旁的娑汐再也忍不住,冲蓟秋生厉声怒骂:“滚,离开这里。” “你们——”吐玉耆沉目欲劝。 “不亏是高贵的北夷公主!”蓟秋生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挥袖而去。 “他欺负你?” 娑汐眼泪潸然淌下,背身以对:“明日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吐玉耆,带我走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恕臣无能。” 凄婉大笑,娑汐斜眸凝向他,眼泪顺着下巴浸透衣襟。 “他不喜我穿北夷服饰,更不愿听我说北夷语。他宅院里随便一个女人都敢给我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