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天被封了负山神君,当然是为了出去办事有个身份,只是这身份着实不低,以至于她从紫微殿出来,迎面碰上那位以战功罚赏的猰狼神君丘陈,被狠狠瞪了一眼,赤红双瞳凶光迸射,不知道是憎她无功受禄,还是生气刚才一架打得窝囊,总之一边一个写着两字:不服! 暮夜天心情很好,持着刚赏赐下的负山锏,故意对着他晃了一晃,猰狼神君瞳红似血,冷哼一声,顶着气恨恨走了。 “哼!”暮夜天也在他背后嗤鼻,声音更大,千音尘不禁莞尔:“理他做什么,无谓生气。” 暮夜天道:“我不生气,我是气他,天君亲自赏赐这么大体面,不摆摆谱岂不可惜!刚才那脸多好看,难道你不喜欢?” 千音尘忍不住笑:“说的不错!若不是还要办正事,真想陪你回大壑看看青酉上仙那张脸!” 暮夜天道:“你去见见父神,我再去见一面长琉上神,就走吧。” 千音尘:“五叔我也该见,不如你等我一起。” 暮夜天听了无话,先陪他一起往嘉乐堂去,千音尘领她在偏殿坐了,自己才进内堂,谁知不过片刻就有仙婢迎了出来, “请负山神君入内堂相见。”仙婢神态恭谨,衣饰也颇华丽,看起来品级不低,请了一句又让道:“上神和小殿下在书房等候。” 就是说千音尘的父请她,还很郑重的样子,暮夜天起身整衣,神锏已经隐起,仍背着长弓铁箭,随那仙婢进去,仙婢弯着腰在前面引路,连眼也没有抬过,好像根本没看见她带着兵器。 长玦上神也不介意,含笑相迎道:“神君洋洋风华,英姿辉熠,照的我这屋子都光采了!” 长玦已换下了那身繁重的袍冠,家常衣着单薄,更显得他苍白羸瘦,却是飘逸出尘,一派书卷气。 父神夸暮夜天风采,千音尘心里极高兴,他也这么觉得,暮夜天一进来,屋子里立马亮了起来。 “上神好!”暮夜天只淡淡躬了一礼,连手都没抬,这时那个仙婢倒抬头看了一眼。 长玦道:“负山神君辛苦,尘儿功法自有,却不常出去走走,俗杂事务一概不知,说是陪你,其实却倚神君多照顾了。” 暮夜天:“上神客气,天帝亲口委付尘殿下重任,牵制秋殿下,历业建功,大成指日可待,无需何人照顾。” 长玦看了眼千音尘:“君家怎么能这么说,什么牵制不牵制的,奂儿脾气焦燥,敲打一下晚辈罢了,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千音尘觉得父神和暮夜天都怪怪的。 暮夜天说话直白,可能觉得他们父子之间不是外人,无需隐瞒,他什么都不会瞒父神,她说话也就无需避讳,但态度却淡淡的不甚恭敬,也罢了,她平日就是这样,见了谁都不太和气。 父神的反应就太奇怪了,说两句客气话交待一下虽没什么,可父神是帝子的身份,对一个神君谦和的有些过份不说,话里明显和天帝交待的是一个意思,而他根本没来得及向父神禀过天帝的话,难道他们之间早就谈过? 后面的话更分明像是早就知道了天帝的布置,却故意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只是对更知情并主动坦直的暮夜天,既没必要也很假,简直就好像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一样,更加可疑。 天帝之位君权神授,除了血统,也还要看功业修为,共颐功业不用说了,当年划地治水,有惊天造世的才干,要不然禺真大帝也不会选中身为养子的他立继,以至逼得自己的亲子造了反。 至于修为,能创下这些神迹伟业的人,法力还用说吗,千秋奂再厉害也不能相比,更何况天上的神兵神将都是天榜上封了星宿的,刑罚天谴都由天官司掌,修为不易,敢舍了业身造反的恐怕没有几个。 所以父神说天帝只是敲打一下,给个警示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千秋奂是天族子弟中最有野心的一个,但他只是个掌兵的上神,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反不了也不敢反。 除非,他入了魔。 父神可能还不知道,千秋奂在各处养了不少异兽,还有龙兵…… 天帝可能也不知道,这位法力高强的年轻侄儿,似乎也修练过逆藏经…… 或许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才有了这个突然的任命…… 只父神是什么意思,他却弄不明白,嘉乐堂里的长玦上神是个出了名的散淡神仙,不理事也不管事,只知道日日赏花作画,风雅高洁,不染俗尘,他们父子之间见面也只是闲谈,从来不说这些。 眼下面前的画案上铺着一张描了一半的美人菊,数笔勾勒出花影绰约,像真的一样,说了没几句,长玦上神便转到了花上,提起亲手培育的几品名种,明显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