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黑板左侧,正是一班同学的“心愿树”。 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将树干的枝丫填满,上面写着每个人对自己的未来期许。 有赵浩然写的“保持帅气”,还有人写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鸡”。但大部分还比较正常,写的是理想院校。 闵初的便利贴上写着“北京大学”,下一行是“未来想做同声传译。” 旁边的另一张也是浅蓝色,和闵初的紧紧挨在一起,“目标在信息科学技术学院,学校和左边的她一样。” 后半句话落在杨玉瑶眼中,格外刺目,她迅速挪开目光。 “外面的同学赶快进考场了,”监考老师催促着,“书本不要带进来。” “第十二排的同学,请把你的外套放到前面桌子上,不能留在自己身旁的空位那里。” 顶层的大会议室,充当此次竞赛考场,所有角落都经历了一番清理。在老师们的催促之下,颇有一番考前的紧张氛围。 “大家注意核对一下,位置右上角的考生信息,不要弄错了座位。” “准考证放在靠近过道的地方,便于老师们稍后核对。关闭所有电子设备……” 英语竞赛的初赛是笔试,复赛则是口语测试。初赛和复赛并不是递进关系,而是并列关系。上一场考完试卷,下一场就是演讲,正好都使用大会议室的场地。 闵初和苏敛的座位相隔很远,跨越了大半个会议室。闵初在右侧靠墙第二列的倒数第四排,苏敛则在左侧第八列的正数第五排。 临考前,闵初就被同学们给围住了。 毕竟,作为英语课代表、常年单科状元、各种比赛经验丰富、历任老师赞不绝口的存在,闵初在众人眼中,是英语考前必拜的锦鲤。 “吃一颗提神醒脑,”闵初攥着一把浓缩咖啡巧克力,挨个给大家发,“祝大家考的全会、蒙的都对!” 夏桐雨坐在旁边的空位上,揽住闵初的肩膀,手掌一个劲的来回揉搓,“小初让我蹭一蹭,沾点儿仙气。” 奚旺则拿起闵初的涂卡笔,双手相和将其握在掌中,“初神的涂卡笔保佑我,一会选择题都做对。” 林晨奕见状,跟着拿起签字笔,虔诚的举过头顶,“初神的碳素笔保佑我,一会字能变好看点。不求多么优美,但求老师能看懂。” 两排斜后方的杨玉瑶支着下巴,冷眼看像前面一众同学。比起前面的热闹氛围,她这里堪称冷清。 杨玉瑶将自己的2B铅笔和黑碳素捏在手中,手指微屈,碾过笔帽上凸起的纹路。 一直是这样啊。 平日里大家都没什么差别,但在某些重要的时刻,闵初就变得众星捧月。星星有很多颗,月亮却只有那一个——可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偏偏、偏偏就是她? 无论是在舞蹈队,还是在班级中;无论是在镁光灯闪耀的舞台上,还是在窃窃私语声笼罩的考场里。 同学之间的相处,除非关系极差,大多数都是笑脸相迎,日常生活一团和气。可是,表面上无甚差异的情谊,终究在内里是不同的。 有的人,终究更胜一筹。更厉害些,更受欢迎,更闪耀一点。 比如闵初,和她自己。似乎在学习生活的每个方面,闵初都要比她强上那么一点。 这些差异的体现又很细微:或许是同学无意间的对比,或许是老师口头上的提起。或许是提到那些荣誉时,伙伴下意识流露出的钦佩眼神;或许是选举投票时,正字计数中多增填的几笔。 一点,又一点。一片片雪花积压在枝头,最终可使松枝断裂。 一点点落差感累加起来,终将铸成嫉妒的心魔,引导着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不断扭曲、变形,直至爆发。 目光落在自己的胳膊上,杨玉瑶捏着袖口。 从那个位置到小臂,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虽说是近三年签留下的,但至今也没有消退。 这也和闵初脱不开关系……算了,不想了。 杨玉瑶强迫自己清空脑海中的思绪,但后果就是前排的声音更加清晰。 张冉在和赵浩然抢最后一块巧克力,“这是我的。” “不行啊冉妹妹,你都吃两块了,我还一块没吃到呢。” “就不给……” 闵初的文具袋,被几人瓜分了个底朝天。 有的捏着橡皮,“初神的橡皮保佑我,一会改的题都改对。” 有的拿着自动铅,“保佑我一会打草稿非常顺。” 还有的攥着铅芯,“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