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盈美其名曰替她保管,实则毫不留情地辣手摧花,每年都要收缴到只剩零头。 “小事情。”谷灵阳自信回答,“你刚刚都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撒娇了,定哥肯定会答应。” 这能行吗? 万年看着手机屏幕上一连撤回的三条消息,有点怀疑。 谷灵阳说,有求于人就是要撒娇,撒娇就是要擅用问句,问完后面加个“嘛”。 犹如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撒娇的终极奥义就是那个“嘛” 不能说行吗,要说:行不行嘛? 不能说好吗,要说:好不好嘛? 万年不知道这套理论从何而来,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但到底,还是抵不过谷灵阳的坚持,按照她的意思发了。 …… “你又逗年年干什么?心情好了现在?” 已经到地方了,倪定没回她,径直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了整整两大箱大小姐会用到的东西,率先搬了进去。 倪清筠紧跟其后,一进了撷云山,大小姐立刻扑扇着翅膀满院子乱飞,最终,停在了小红亭边,歪着脑袋盯起了池里的锦鲤。 倪定神色无虞,长腿一迈,转身就要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回万年消息,终于没再逗她,简单发去四个字,有空随时。 他回消息时也没避着谁,倪清筠好奇凑近,亲眼看见他利落打字,不禁问:“骗小孩干什么?那时候你都在国外了。” 倪定却毫无感觉:“慕尼黑只比这里晚七小时,又不是昼夜颠倒。” 这话理所当然,仿佛真没当回事,更没觉得自己在骗谁。 倪清筠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那意思还是和以前一样,万年想问个什么问题,随时发个消息来,他线上也能回她。 倪定消息一发过去,万年立刻开心疯了,猫猫狗狗一起上,发来了无数个小动物蹦蹦跳跳的雀跃表情。 倪清筠却看得皱起了眉头,问倪定,你交流这事儿要不要也提前和年年说一声? 倪定奇怪反问,都没正式申请下来,只是有个初步想法而已,要走也是寒假才走,现在就告诉她干什么?他说得理直气壮,倪清筠自然知道他风格如此,然而纵使这样,也依稀觉得不该是这么回事,心想,我和周和裕就不说了,你难道不知道那小孩多盼着你回家? 她还想再劝几句,然而转念又想到,自己当初和周和裕离婚,瞒了倪定那么久…… 眨眼间,气势一下低了下去,不吭声了…… 时间已不早,倪定示意倪清筠走,然而刚走出撷云山,大小姐就疯狂扑腾起了翅膀,高喊起了:“倪定倪定!倪定倪定!” 它喊得声嘶力竭,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大声,俨然就快破了音。 倪定步伐一顿,却未回头,倪清筠连忙开始安慰大小姐:“没丢下你,不知道了吧?这地方我也有合伙入股的,换个地方给你过公主日子而已。” 大小姐其实是只公鹦鹉,听了这话却也不觉不妥,将信将疑后退两步,扑扇着翅膀飞回到了亭中,再次激情高喊道:“wash!wash!” 倪定不再驻留,转身,走出绿树掩映的庭院,没再让倪清筠送,随手拦了辆车后,带着手提箱上了车,在浔陵市一棵棵快要开尽的金桂中越行越远,越行越远。 周遭风景依次流转,萦绕在鼻尖的那点浅淡桂香渐渐消弭,他拿出耳机开始听课,旋律如流淌的风,将世界隔绝在外。 城市将醒未醒之时,鸟雀掠过枝头,带来窸窣声响。 车流中不断有人烦躁鸣笛,时缓时急,尖锐得像数个多出的音符。 等红灯时,司机拧起眉头说了几句方言,抱怨入不敷出,声音垂败得像是一锅闷不开的粥。 人的声音,车的声音,城市的声音,像一场突然的雨,也像一阵自然而然的呼吸。 耳机里的旋律进入副歌,世界被注上了意味沉默的注脚。 因而…… 倪定没有听见细弱啁鸣,没有听见杂乱鸣笛,也没有听见世人望天,无奈叹气。 那么自然…… 数公里之外,大小姐wash个不停后,垂着脑袋不知所云地发出呓语,终于福至心灵,放声高喊出的那一句话,他也一无所知。 她声音悦耳,像一枚清甜的浆果。 她说,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