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不止这一点。

因为凶你了，因为怕你生气不理我，因为走出网吧去找你的那一路上，想到这么多年里，你好像从来都没和我说过一句重话……

一边想着，万年喉咙轻轻滚了滚，分明有许多话想说，却有一大半都滞在了唇边，无论怎样晦涩地翻滚着，都无法说出口。

而倪定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认真看了她几秒，忽然就笑了：“我记得你刚上小学时被人欺负，明明伤心害怕得不得了，却一直憋着不肯告诉蒋老师，生怕别的小孩说你仗着妈妈是校长就目中无人。”

他语速很慢，万年却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没搞懂倪定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个。

而倪定已经盛了碗汤放在桌上示意她喝，没再往下说了。

万年不明所以，伸手，将齐肩长发认真挽在了耳后，继而捧起了桌前的汤碗。

“头发长了？”倪定又问。

“是的。”万年点了点头，心想，这明明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难不成是她看上去很奇怪吗？

万年于是又突然记起，拉直头发后，肖正景的第一反应是诧异，谷灵阳的第一反应是惊喜，然而倪定，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想法一冒出来，万年一下就有些坐不住了，简直想迅速冲进卫生间去照照镜子。

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倪定就已淡淡收回收线，脸上那点儿笑也一并敛了几分，身体则略微往后靠在椅背上，隔了点儿热气去看万年，眉眼中透出几分回忆起从前的散漫。

就是这片热气，似有似无，似浓似淡，竟让他整个人在须臾间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也是在这时，倪定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他低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简单扫了眼屏幕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却没把手机放回去，相反，不知点进了什么界面，长指在屏幕上缓缓打着字，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回着什么人的消息，一边间或朝万年瞥上一眼，照常继续：“后来，你开始念初中，离蒋老师的工作单位更近了，闹腾归闹腾，其实从来很有分寸，上学迟到一次都要自责很久，因为你最怕她被人议论，最怕她被人说自己家的小孩都管不好还怎么当校长，我说得没错吧小午？”

随着最后一句反问轻飘飘地落了地，倪定已经回完消息，正好重新掀起眼皮，让视线轻飘飘漫过白雾，再度拢向了万年。

这视线有如实质，二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万年不由一怔，脸一下就涨了个通红。

她忽然意识到，倪定总是这样，让人弄不清他到底是认真还是敷衍。

就像方才，短短几句话，他边说边看着手机，神情是一径的漫不经心，然而音调却很沉，语气中更有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万年于是越发不自在了起来，倏地有种自己能被眼前人轻易看透的窘迫。

然而尽管如此……

尽管心跳已再次接近兵荒马乱，她还是做足了一副浑不在意的架势，嘴上更是十足的硬气：“才没有呢！那是因为我一直都特别严格特别自律地要求自己……”

倪定直接打断了她：“少跟我贫。”

万年于是一下就垮掉了，闷声道：“哦。”

这屈伸有度的气势简直浑然天成，倪定扔下手机，忍不住一哂，紧接着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行，哥哥又扫你兴了。”

“你别胡说！”这话一出，万年陡然抬头，眼里的焦急近乎满溢，“我没有这个意思！”

然而话音刚落，一对上倪定眉眼间还没来得及收好的几丝浅淡笑意，又一下就明白了，这人根本就是在成心拿她打趣。

这下，万年瞬间不想理倪定了，闷闷不乐地开始低头喝汤，倪定却不放过她：“生什么气？还真是叛逆期脾气见长啊？”

说着，也不管万年越加羞愤，继续不依不饶地说了下去：“小午，你也不乐意看着谷灵阳每周泡在网吧对吧？不然你今天不会是第一次去，我猜她肯定不是让你第一次去陪她。”

万年安静听着，默不作声，谷灵阳频繁去网吧打游戏的那一阵子，她确实替她感到担心过。

而一开始，她也确实不想去，本能地觉得会让妈妈担心，更害怕如果被太多人发现，会不会对妈妈影响不好，可到后来，又经不住好朋友兴致冲冲的请求。

倪定居然都猜到了…

万年忍不住，再次朝倪定多看了几眼。

倪定却早已收回了视线，自顾自给自己盛起了汤。

他抿了口汤，语气仍旧没什么所谓：“你从小都是这样，看上去动不动就要翻天，实则万事都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