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边走着,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倏然一黑。 “有病吧你?人家今年才14岁,都没进高中好吗?” “可以等……我说你是畜生吧?小时候还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我当亲妹妹看的。” “滚蛋,爱信不信,这种玩笑以后和我少开,我没你那么多干妹妹。” * “万振鸿啊,你看看你这都是生的什么玩意儿!” ——教职工小区五栋602,蒋盈高八度的声音正不断传来,听得万振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什么叫我生的玩意儿? 一边捱着训,万振鸿忍不住想,那玩意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 蒋盈朝门口愤怒一指:“那小兔崽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心血来潮要敷什么手工纯天然面膜,结果撅秃了我顶楼小花园一盆芦荟,糟蹋了她姥姥千里迢迢寄来的野生蜂蜜,转头还跟只绿毛水鬼似的,顶着一脸的黄瓜片在小区里招摇过市,把我这张脸都丢尽了!” 你这脸不是好好搁在脑袋上的吗? 万振鸿莫名其妙,却十分狗腿地给自个儿老婆捏起了肩,熟练劝道:“你丢个什么脸呢?那小兔崽子成天围着你团团转,最清楚你这张脸有多好看,怎么可能舍得丢你的脸?” “要丢也是丢她自个儿的。”万振鸿高声继续,“我看她那张脸也就那样吧,咱随她丢去,不稀罕。” 蒋盈:“……” 一把年纪了,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腻歪腔调? 怪恶心的。 冷哼一声后,蒋盈皱着眉打掉了万振鸿的手,再开口时,已经被他那番不着边的论调成功带偏了方向,语速之快,像是在放连珠炮。 “你长眼睛了吗?那小兔崽子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她不就靠那一张脸蛊惑人心?” “都混蛋成那样了,咱小区那些退了休的老教师们还成天和我说呢,蒋校长啊,你家年年打不得,得耐心沟通,千万得耐心沟通啊——可我什么时候动过她一根汗毛?” “我就是吼一句,她都能把动静捅得比天大,恨不得把拿这点儿委屈搁全世界广播,我猜她这会儿又跑去她干妈家避风头了。” “不是我说,倪清筠那干妈当的也叫人叹为观止,像个昏君似的,那小混蛋装模作样地朝她一瘪嘴,她居然就能一通电话打过来,质问我是不是在虐待小孩!” “你说得对。”万振鸿连声附和,“咱这小孩,要不是顶着那张脸,出门颠倒是非的成功率怕是要大打折扣,所以说到底,她还是多亏了你,得亏从你这儿遗传到了一点儿还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蒋盈:“……” 说来说去,又夸到了蒋盈身,一边说着,万振鸿趁蒋盈不注意,脖子朝玄关方向一转,艰难地做了一系列复杂口型,仿佛在和空气进行交流。 他交流了足足十来秒,上天才终于被他的诚意所打动,让门口有了点儿动静。 门沿边,露着天然小卷毛的半颗黑脑袋缓缓冒了个头,虚扶着瓷砖的两只小手则越扒越紧,压根不敢往屋里走。 那双眼睛确实误导性极强,清澈得像不问世事的泉,每每一委屈起来,蒋盈都不敢细看,说句重话都得给自个儿做足一番心理建设。 “早看见你了……”半晌,蒋盈到底还是开了口,说话时,头都不回,后脑勺像是开了天眼,烦躁道,“躲什么躲?进来把你那绿油油的小脸蛋儿洗干净!” 闻言,万年嗖一下探出脑袋,确信老妈的火已经被老爸成功灭掉不少后,飞奔进屋,搂着她的脖子响亮地啵了一大口。 啵完,才不管自己有没有给人糊上满脸口水,哼着小曲儿洗脸去了。 * “倪定倪定!” “倪定倪定!” 大小姐扑扇着翅膀飞进门时,倪定不怎么耐烦地抬起了头,心说,他家鹦鹉被万年拐回去玩了几回,叫他的语气都张狂了不少。 “年年来过啦?” 倪清筠鞋都没脱就问起了万年,问完一抬头,看见倪定的眼神,把高跟鞋一甩,叹出了一口长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没凭空长出一张狗鼻子,难不成还能嗅出年年的气味?” 说着,她往沙发周围一指:“要不是她来过,你这洁癖能由着茶几乱成这样?” 她话音刚落,倪定随手把万年方才擦过眼泪的几团皱巴巴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扔完忍不住想,那小屁孩水做的么?眼泪说来就来。 “年年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