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啊。” 这是李想想这两天听过最多的话。 出席葬礼的人,个个都来她跟前,又是叮嘱又是恸哭。 不大的堂厅里挤满了人,进进出出。 好多人她都不认识,有佯装做做样子的人,也有进来靠着墙什么都不做,就来凑个热闹的人。 更有她从来不认识的人假意帮她理一理身上的丧衣,实则是想套她话的人。 毕竟,杀了人再自杀的新闻,在他们镇上闻所未闻。 谁都想多知道一点细节。 见她一句话都不说,像个摆件似的杵着,想套话的人也没了打听的兴致,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可怜的娃儿啊,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双亲……以后该怎么过啊?” “想想啊,你要哭就哭吧,别憋着……” 看她仍是僵在原地,一滴泪都不流,就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背着手,意有所指:“小孩子,心硬,克父又克母。” 有人听到了,忙使眼色,人父母都死了,有些话不能乱说,要积口德的。 虽然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李想想还是听到了。 这两日,她听到很多比这还恶毒的话,直戳人的心窝子。 不过,她已经麻木了。 外头闹哄哄的,有人揽了点鞭炮的活儿。 用他们的话说,点鞭炮,是给死了的人指回家的路。 地上摆了两排鞭炮,有人挥手让瞧热闹的人站远点,特别是爱跑的小孩,一定要看牢了,别到时出了什么岔子。 点鞭炮的人掐准时间,用未抽完的烟点燃了鞭炮。 火星子一蹦,人就撤了。 鞭炮外衣被炸得满天飞,一吸鼻子,鼻腔里满是浓浓的硝烟味。 他们都被外头的鞭炮声吸引去了,堂厅里没几个人。 李想想看向桌子上摆着的两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得灿烂,这是爸爸和妈妈结婚时拍的照片,也是他们唯一的照片—— 她的妈妈不识字,只会说粗话,干粗活。 爸爸和妈妈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很快,就结了婚。 她听妈妈说过,爸爸曾考上了大学,但家里条件实在不好,不得已才放弃了。 虽然爸爸心怀揣着梦想,但却败给了现实。 结婚不到一年,妈妈就有了她,不能干重活。 家里的生计一下就落到了爸爸一个人的身上,在一位熟人介绍下,去了一所学校当门卫。 本来门卫当得好好的,但没多久,爸爸就因为和学校的一位领导发生了肢体冲突被开除了。 为什么被开除,妈妈问过他很多次,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轻描淡写一句,干不下去。 后来,爸爸也尝试过找其他工作,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只得先和妈妈一起,开始做手工补贴家用。 他们的矛盾也从这时候开始,越来越深。 从李想想记事起,他们两个人就总是在吵架,一吵架,就会互戳对方的肺管子。 志不相投,出言就伤人。 从一开始的吵架冷暴力到后来的摔砸东西,再到后来的动手。 爸爸嫌弃妈妈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说话粗鲁。 妈妈怒骂爸爸是个游手好闲的废物,只会喝酒赌钱,天天不切实际地想飞出这里。 到头来,还不是和她窝在这个没出路的破镇子! 妈妈的手工活在县城出了名的又快又好,所以工钱也比其他人要高。 家里的钱大部分都是妈妈挣来的,吵起架来,总能压爸爸一头。 爸爸知道自己挣钱不如妈妈,吵不过了,就会从箱底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份泛黄缺角的报纸。 这报纸上刊登着他上学时写的一篇文章,他一直引以为傲,还说要将这报纸供起来,以后要传给下一代,当传家宝。 妈妈就觉得他是在故意炫耀,欺负她不识字! 两个人越吵越激烈,妈妈就吼,说他识字又怎么样,还不是和她窝在这老房子里做手工! 爸爸气得将妈妈做好的手工全部摔在地上,两个人争得急赤白脸,就差动手了。 眼看处于下风了,妈妈一把扯过爸爸手里的报纸,边骂边撕。 撕了还不解气,一把抓过灶上的火柴,火柴一划,将报纸作为点灶的引火物,直接点着了,顺手就丢进了添柴口里。 眼看报纸被烧,爸爸急得直接上手,手刚探进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