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狱之中,哀嚎声彻夜不息。 犯人们在寒冷的日子只得一张破烂的草席,潮湿的牢房让他们的伤口发痒溃烂,难以愈合。 林玉生席地而坐,已经不在呼喊,牢狱之中犯人如同草芥,他的诉求不会有任何回应。 他双臂被抽得皮开肉绽,正不停地往下滴血。 血液蜿蜒曲折地流向角落,之前态度嚣张的苏豫正蜷缩在那。 此刻的他全然顾不上讥讽林玉生,身上的伤口将他折磨得发抖。 湿气吸附在他断裂的骨头上,似有千万只虫蚁在细细啃噬。 林玉生忧心长宁的境况,他愤恨地攥紧拳头,鲜血流得更甚。 此刻他为自己选择回到京城感到后悔,只是因为他心怀贪欲,妄想能为父亲讨一个公道。 可······ 他望向蜷缩在角落的苏豫,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叹息了一声。 见到苏豫,林玉生才明白是他痴心妄想。 “怎么,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苏豫双臂吃力地将自己撑起,靠在墙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故作轻松地对着林玉生笑着开口。 他不能瘫在地上,让林玉生嘲笑他的狼狈。 这是他对自己的尊严微不足道的维护,但他不停发抖的身体和脏乱的头发都让他的这点微不足道,显得十分可笑。 林玉生神色复杂地望向他,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苏豫的那一天。 曾经的苏豫是何等的风光,借着鬼神之道,信徒无数,当世活神仙,呵······ 见林玉生不说话,他语重心长地开口: “我长了你许多,听我一句劝,若是想活得好,早早离开这是非·····” 他抬手一呼百应,光芒甚至压过那位天子,一纸卦辞就要了为国殚精竭虑的一代贤相的命。 想到这,林玉生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冷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什么身份告诫我?” 苏豫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随即恬不知耻地说道:“当然是以长辈的身份,毕竟我在京城待的时间可比你长太多了。” 苏豫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怀念,林玉生眼中的厌恶几乎化为实质,要喷薄而出。 他不理解眼前人怎能如此无耻,杀了他父亲,还派了杀手去杀他的家人,却还敢恬不知耻地以长辈相称。 林玉生攥紧拳头又倏地松开,他突然平和下来,淡淡道:“家慈尚在,并不需要你这种坑蒙拐骗之人来惺惺作态。对了······” 他说着,嘴角勾起,轻声道:“晚辈记得,苏大人似乎并无子嗣。倒是收了个义子,不知他现在何处高就?” “你这奸人,我要杀了你!” 林玉生话音未落,苏豫就像是被戳中痛处的豺狼,面色狰狞向他扑来。 但双腿俱残,他只得无力地趴在地上。 子嗣是苏豫心中的痛,他永远记得那天,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自己这辈子便与子嗣无缘。 林玉生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抬起脚狠狠碾在他的手上,看着他发出痛呼,居高临下地开口:“先父之死,你这贼人难辞其咎。 为了地位,你亲手将刀递到那位手上,如今这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先父坟前会有子孙尽孝,而你·····” 林玉生嗤笑一声,冷冷道:“一张草席,曝尸荒野会是你的结局。” 苏豫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又被他一脚踩下,随后重重地趴在地上。 林玉生抬起脚,在茅草上轻蹭几下,冰冷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嫌恶:“踩你,都脏了我的鞋。” “林大人,奴才来接您来了。” 突然身后传来尖利的声音,林玉生转过身,宫里的太监正侯在牢外,态度尊敬。 林玉生应了一声,阉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玩意儿,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圣。 他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自己是生是死,全凭接下来这一面。 随着牢锁落地,林玉生缓步走了出去,他身后传来苏豫恶毒又嘶哑的诅咒: “林玉生!你将会是下一个!“ 他伸出手想抓住林玉生,但那玄色衣袍很快便消失在牢狱之中。 牢锁重新锁上,牢役拿起鞭子用力甩在门上,将木门都打得飞出木屑。 “都给我安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