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将近,待长宁山下的雪渐渐消落于泥土之中,便到离别的时刻了。 长宁县衙后院移栽了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四季常青。 沈一跟在春儿身后,刚踏入院门,他边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院内环境。 略微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那郎才女貌,一双玉人。 苏巧儿坐在香樟下的石凳上,石桌上清茶热气缭绕,林玉生站在她身后,眼神如水地望着她。 听到门口的动静,两人同时转头望向他。 温水瞬间凝成冰霜,沈一顿时感到心慌,低下头弯腰行礼,语调上扬。 “掌柜的,林县官,祝二位新春祥瑞!” 苏巧儿点点头,嘴角带着笑意,高声回道:“新春吉瑞!” 她偏头又看了春儿一眼,春儿立刻从袖中拿出一个红封交到沈一手上,沈一愣住,受宠若惊地抬头。 “一点心意,算是讨个吉利,收下吧。”苏巧儿淡淡开口,又继续道:“谁来的信?” 沈一收下红包,眼中晦涩的情绪一闪而过,回道:“是,令尊来的信。” “爹来的信?” 苏巧儿疑惑地开口,沈一急忙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恭敬地递给她。 她接过信,却发现信已拆封,抬眼看了他一眼,沈一立刻回道: “信只送到客栈,也没说给谁的,小人便拆开了。 没想到是给掌柜的,这才急忙给送来。” “无妨,辛苦你了。” 苏巧儿闻言淡淡开口,她压下心中的不适,迅速展开默读了起来。 林玉生见她柳眉紧蹙,手指紧紧攥住信纸以至泛白,他担忧地问道:“是苏伯父那出什么事情了吗?” 苏巧儿收起信,转身就要往屋中去,她话语中带着几分慌张:“是东叔来的信。夫君,爹爹他受伤了。” 林玉生闻言眸光一沉,看她泪珠盈睫,跟在她身后,急忙轻声安慰道:“娘子别着急,细细说与我听。” “信上说,爹在快年关的时候接了一趟镖”,她边将衣物放进包囊,边说道。 “镖局本不接冬天的活计的,加上年关将近,更没有人同他一起。 爹年纪大了,一个人走镖,路上出了事,把腿摔了。 如今卧病在床,久久未愈,我需得回去看看。” 她说着泪珠悄然落下,带着哭腔,停下动作,叹了一口气怨道:“我们从不接冬天的活计的,再高的价格也不会接。 冬天路途危险,他怎敢······怎敢一个人······” 她不敢去想想到往日身康体健的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模样,这让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玉生伸手揩去她的泪珠,又将她揽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安慰道: “娘子莫伤心,信中可说伯父现今状况如何?” 苏巧儿从他怀中退出来,抬头看他,缓缓道:“上面只说身体抱恙,卧病在床。” 她又继续收拾行装,边说道:“东叔说年前就摔了,只是一直瞒着。 眼看快到了他来长宁押镖送草药的日子,这才写信来告知。” 林玉生叹了口气,安慰道: “伯父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玉生也去收拾行李,陪娘子同去。 娘子别太过忧心,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苏巧儿并未言语,只是点点头。林玉生转身快步出门,他刚走到门口。 就见丁一面色焦急,他跑得很急,甚至差点被门槛绊倒。 丁一看到林玉生,急忙高声喊道:“少爷!少爷!京城来人了!” 林玉生步子停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屋内的苏巧儿也听到了丁一的话,她顿了顿,心知林玉生怕是去不成了。 沉思片刻,她面色淡然地让春儿将悬挂在墙上的弓箭拿下来。 “京城?” 屋外,林玉生疑惑出声。 “是啊,刚刚小人在衙外清扫,远远望见一辆马车,下来一人。 他穿得极其富贵,那衣服料子足足值我好几年的俸禄呢! 说是黄大人府中的,现正候在门口,等您过去呢。”丁一语气中夹杂着喜悦。 “他可有自报姓名?” “他只说有信到,让您过去接。” 丁一说着就要往门外去,身后却无动静,转头见林玉生愣在原地,疑惑道:“少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