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外十里处,章岚看见一座很是破败的茅屋,门口有个奄奄一息的少妇怀里抱着个小婴儿,还在喂奶,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奶,小婴儿吸一吸,咧开嘴嚎啕大哭,哭一会儿又吸一吸,那少妇不知是不是饿久,连拍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任他又吸又哭的,周围也没什么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家里人都扔下她们逃荒去了。 她忍不住拉缰停马,看向聂钧。 聂钧知道她的意思,看了看周围确实已经不剩什么人,点了点头,“去吧。” 章岚翻身下马,从包袱里摸出一点干粮,走过去塞到那个少妇手里。少妇大概是饿急了,看见粮食就两眼冒光,也不看是谁递过来的,劈手夺过掰下一块就囫囵塞进嘴里,噎得直呛还一直往嘴里塞,章岚忙说:“慢点,慢点吃,”又拿来水囊喂她喝水。那少妇吃了两口有了力气,就用嘴含了一点干粮,含软了就用手喂给怀里的小婴儿吃,小婴儿嘴里砸吧砸吧地吃,少妇见孩子有吃的了,这才抬头看章岚,哭着要跪章岚,不停地说:“多谢,多谢善心的菩萨,救我们母子一命,多谢。。。。。。” 章岚手忙脚乱掺起她们,扶进屋里。看了一圈,屋里除了跛了腿的桌子和没有席的床,一只空荡荡的破缸,什么都没有。 章岚问她,“你的家人呢?这周围怎么都看不到人?” 少妇眼睛只盯着怀里的婴儿照料他吃干粮,语气平平地说,“都逃荒去了,蝗虫把庄稼都吃光了,家里的粮食都吃没了,连树皮都吃了,实在活不下去,他们还想让我丢下儿子一起出去讨饭,我说我跟我的孩子生死在一块,谁要是敢动他我就跟谁拼命,他们就扔下我们娘俩走了。我们已经三天没吃的了,今天要不是活菩萨给我们一点吃的,离死也差不远了。。。。。。” 章岚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奔出屋外。 聂钧等在屋外,见章岚哭着出来,刚开始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手一紧就想冲进去,扫视章岚全身没什么异样,知道她只是女子心软,看见灾民的惨状受刺激落泪,才放下心,松开握住腰间软剑的手。 人命在天灾面前就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这种冲击对任何人都是巨大的,在对人类遭受灾难的无力悲怆感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哭泄出来。 聂钧默默地站在章岚身边,什么也没说,耐心等她哭个痛快。 章岚蹲在院子里哭了好一会儿,才稍微恢复了平静,站起来,红着眼睛说:“我现在知道父亲为什么宁死也要揭发聊城知府贪赈的原因了。。。。。。” 聂钧看着她说:“嗯,章大人是为民请命的好官,所以我们要尽快进城,把章大人救出来,找到贪赈的证据,回京禀明圣上,惩治不法官员,还不仅受天灾还受人祸的灾民一个公道,” 章岚点点头,这才觉得在聂钧面前哭了这么久,略显尴尬地用手背擦擦眼睛,瓮声瓮气地说“那我们别耽搁了,快进城吧,” “等等,我们不能骑马进城,这里是灾区,城里存粮不多,骑着马太打眼,恐怕会惊扰仇展鸿的探子,我们把马存在城外,走路进城,” 章岚点头同意。 他们给那对母子留了一点干粮和一些钱,也不管她抱着婴儿在后头哭着跪拜:“多谢救苦救难善心活菩萨,多谢。。。。。。”就掉头离去。 聂钧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安顿了两匹马,这才带着章岚步行进城。 这个时候也不指望聊城还会有开门的客栈了,他们商议了一下,决定去寺庙落脚。 进城门时,唯一守门的兵丁狐疑地看着他们,凶巴巴地问他们“我们这的人都逃荒出去了,连吃的都没有,你们来做什么?” 聂钧把章岚拉在身后,向兵丁拱拱手,“这位公爷,家有远亲住在聊城,家里长辈知道聊城受灾,怕亲戚碍于面子不肯求援,派我们兄弟二人来寻亲,看看亲戚家的受灾情况,若有需要,暂且接到家里安顿,” 那兵丁听他如此说,露出贪婪的目光,“既然是来救亲戚的,想必身上带着粮食吧,交出来!官府征为赈灾粮!” 章岚想不到此时竟还有盘剥的官差,正想和他理论,聂钧捏住她的手,对她使了个眼色,不欲此时起争执,以免打草惊蛇。 他扯下肩上背着的包袱,打开给兵丁看,“这位官爷,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二人徒步来此,路上已经被难民打劫过数次,就是有吃的也被早被抢光了,身上只剩两件不值钱的衣衫,我们也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要不是父命难违,我们早就想回去了,只是好不容易到了此地,总得看看远亲家是否还有人,回家也好有个交代,恐怕我们也得讨饭回去了,” 那兵丁翻了翻聂钧手里的包袱,还不死心地搜了他们二人的身,又见他们二人确实如灾民一般面有污泥,衣衫破烂,才呵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