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渚东在夏家后院偏僻的西北角的一个亭子里等她。 他立在亭子里呆呆地看着树上在树枝见跳来跳去互相嬉戏的一对鸟儿,背影萧索,不知在想什么。 章岚慢慢走近,踌躇了一下,还是轻轻叫了一声:“行。。。苏公子。” 苏渚东听到章岚的声音,浑身一震,双手攥成拳,却没有转过身来。 章岚无言,静静立在那里等。 过了好一会儿,苏渚东才像鼓足勇气似的慢慢转过身,看到章岚,定定地看了好久,方惨淡地笑了一下,“阿岚,多谢你还肯来见我,” 以前的苏渚东像一块温润的玉,眼前的他却像被扔在路旁遭受过风雨无情鞭打的石头,整个人形容憔悴,章岚于心不忍,出言:“晴妹妹说你最近状况不是很好,让我来看看你。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人还是要往前看。。。。。。” “你是不是恨我,恨我言而无信?”苏渚东没有听她的话,劈头就问, 恨么?这两个月里章岚也想了许多,梳理过自己的想法。诚如她对章老太太说的那样,她对苏渚东的感情并没有到山盟海誓非卿不可的地步,但是不表示她不伤心。苏渚东与她志趣相投,她佛系,他平和,她喜好读书,他有志著书,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你懂我我懂你的蓝颜知己,如果她和苏渚东携手走完这一生,想必是外人口中相敬如宾的平顺好日子。奈何命运捉弄,并没有给他们同行的机会,她不是自苦的人,既然这条路不通,只能和异路人挥手作别,继续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 今天既然来见苏渚东,章岚决定对他坦诚以告,“伤心是有的,但是不至于恨。我知道你肯定和家里争取过的,。。。。。。” “没错!我曾跟母亲说过此生我的妻子除了你别无她人,母亲也曾答应我要去你家提亲的,谁知,谁知,父亲他说若我不娶任家小姐,全家性命难保,就算娶你进门也是拖着你一起去死。。。。。。”说到这里,苏渚东说不下去了,痛苦地跪倒在地, 章岚蹲下去,“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如有可能,你不会放弃的,不过是我们没有缘分。我没有见过任家小姐,不过想必也定是一位温淑善良的好女子,既然你们有缘结为夫妻,只要你诚心待她,以后定会成为心心相印之人。” 苏渚东猛地抬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竟劝我用待你之心去待别的女子,难道你不伤心难过么?难道你心中对我竟是毫无情意所以才轻易放下?!” 章岚默了一下,“过去我曾把你看作此生携手之人,也很珍惜你对我的情意,听到你和任家小姐定亲的消息我也伤心难过,不过我祖母说过,人生路漫漫,一时过不去的事情,等过后回头去看,不过是路上的一座山,翻过去路上还有风景各殊的千山万河,一路走一路爬山趟河,最后都是人生中的宝贵回忆,如果被途中区区一座山就挡住了,停步不前,后面的秀丽风光就遗憾辜负了。我们曾同行共看了一段风景,我已经决定珍藏这段回忆,然后继续往前走,以后虽然我们不再同行,但是你的路上会有美好风景,我的路上也会有别样风光,到我们老了,也许还能故人相聚谈谈彼此走过的路见过的人看过的风景,这样岂不是也挺好?” 苏渚东落下泪来,“你说得轻巧,让我忘了你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也不相信你能做到,” 章岚轻声说:“可以的,我会做到的,也相信你也可以做得到,” 她站了起来,“我出来久了,该回去了,以后我们就不要私下见面了,祝你和任小姐两心相知,同行白首。” 章岚说完,转身出了亭子,听到苏渚东还在背后喊“阿岚”,也未曾回头。 聂钧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凑热闹,夏家嫁女儿,他本不想来,不过齐老夫人与夏家老太太年轻时是闺中好友,好友嫁孙女儿,她肯定要来同贺一番,聂钧前段时间刚办完丁山的大案,吏部尚书念他辛苦,给他休假几天。 齐老夫人就“撒泼打诨”说自己腿脚不便非让孙子“护送”,实则是想趁着众多姑娘来贺夏家姑娘出阁看能不能让他相中个未来孙媳妇。 聂钧无法,只能陪着齐老夫人到夏家做客。 宴席无非你来我往敬酒吹嘘,聂钧坐了一阵起码喝了十几杯酒,找了个借口出去走走散散酒气。 原想此时人都在席上,偏僻处应该无人,不料竟碰见一对青年男女在互诉衷肠。他对八卦韵事不感兴趣,正想避走,来处却走来一队夏家仆妇,端着酒水吃食穿过院子,看来是要去席上添酒加食,若是此时走了出去,势必引起她们的注意,那一对有情人也暴露了,只得隐耐下来。 他站在一棵树后,本想等他们说完话再悄悄离去,无奈他自小练武,耳聪目明,亭子里的对话顺着风就灌进了他的耳朵。听了一会,他就明白了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