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停当,章岚就带着白芷往章老太太院里去了。 江南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光,桃红柳绿,一路都听得到鸟儿吱吱喳喳的叫声,还有爱俏的蝴蝶在粉白杏花间上下翻飞。 边走边赏景,约莫一刻钟就到了长泰院。 温氏身边的胡妈妈已经在廊下了,看见章岚来了就眉开眼笑:“大小姐来了?给大小姐请安。” “胡妈妈有礼,昨夜下了一阵雨,母亲睡得可好?胡妈妈的寒腿也要记得时时让小丫头拿热艾包敷一敷,” “大小姐真是有心,老挂念我这不中用的老寒腿,放心,我常敷着呢,已经好多了。太太这阵子忙,夜里睡下了心上也挂着事,这不,一大早就过来跟老太太商量后日出门的事呢,大小姐快进去吧,” “这阵子辛苦胡妈妈帮着母亲忙前忙后的,要多多保重身体。那我先进去了,” 还没进去,就听见章老太太和温氏的声音。 “朱家、何家、李家这几家的帖子都送过去了么?” “已经送过去了,也都收到回帖了,何太太和李太太都说到时要亲自过来,朱太太要晚一日到,说是京城的亲家来人送礼,” “九觉寺的厢房都提前差人打点了么?你当家的正日事忙,未必能处处着眼,” “嗯,媳妇省得的,已经提前让管家带人过去看着了。法事那天要派的福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好,你想得周到,这程子辛苦了,等法事过了,你再好好歇歇,年纪轻轻别累出个好歹,” “媳妇第一次办这样的大事,都是母亲指点我,媳妇不敢道辛苦。。。。。。” 章岚带着经文踏进上房门,打断了章老太太和温氏的谈话。 章老太太戴着抹额,穿着一身福字深衣,正歪在炕床上温氏说话。许是法事将近,手上还捻着一串佛珠,一边说着话一边转着佛珠。 温氏坐在地下凳子上,穿着蟹壳青的裙子,外面罩一件莹白的褙子,因着在家不出门不见客,头上只简单挽个髻戴了个花冠。 “给祖母和母亲请安。”章岚先给章老太太和温氏请安。 “岚丫头来了,快过来坐,我正和你母亲说后天出门的事,你也来听听,”老太太招手让章岚过去。 “祖母和母亲一大早就在商议事了,我做小辈的来请安倒晚了,看来我不该叫岚丫头,应该叫懒丫头,”章岚挨到章老太太身边插科打诨, “你这丫头,哪有这样说自己的,”老太太笑着拍了一记章岚。 温氏也笑了,“柘儿还磨磨蹭蹭地没出门上学,槿儿就更不用说了,我出来的时候还睡得四仰八叉跟小猪似的,岚儿哪里迟了,是我今日来早了,” “祖母和母亲刚才是在说后日的法事么?我给祖父抄的经文也抄好了,祖母你看,”章岚拿出抄得整整齐齐的经文。 章老太太接过来眯着眼睛翻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嗯,可见是用了心,你祖父在天有灵也该感到欣慰。唉,说起来,他都走了十五年了,连你们都没见到。。。。。。”说着说着,章老太太就开始伤感起来了, 温氏忙开解:“母亲,前儿大嫂送信回来,说是给章朴订了亲,过得一、二年成了婚,再给您生几个重孙,这般人丁兴旺,不都是父亲在天有灵保佑着我们章家子嗣延绵么?” “是是是,正是呢,过2天做法事的时候也应该好好禀告禀告,让你父亲也安心,”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老太太伤怀也不过一时,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在老太太屋里陪着用过早膳,温氏继续又去忙,章岚则留下来帮着收拾老太太的行李。 虽然只是到寺里住两晚,但是要带的东西着实不少。就光衣裳就得备好几套,有祭祀的素服,见客的,休息的,就寝的,一个衣服箱子已是极力压缩的结果。茶具,盥洗用具什么的很正常,章岚没想到古人出趟门,连马桶也得带着。怪道出门不易,这般大费周章,等闲人的确随便出不了门。 三月十六,宜出行。 九觉寺在湖州城外,章府在湖州城中东南,要到九觉寺,出门先坐轿,到渡口换船,舟行十五里,到福山码头下船,再坐一段轿子,才能到九觉寺所在的福山山脚。 行李是前一天已装船运过去,十六这天,章府主子们轻装出行。 先生给章柘放了三天假,兴奋得他提前半个月就开始谋划着要如何撒欢,直恨不得一脚跨到城外去,不像去做追悼先人的法事,倒像去郊游。章槿还小,懵懵懂懂的,一早被叫起来没睡够,奶娘抱着坐轿子还头一点一点地瞌睡。 章岚是现代人,坐轿子着实有点不太适应,一颠一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