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 几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鹤灵渊环着胳膊倚靠在门框上。 一身玄色衣袍衬得其人的面容愈发冷冽锋利,明明是那般熟悉又俊俏的一张脸却是面无表情到让人恍惚很久未见他了。 姜浓始终没有看他,她的目光垂落在自己绞着手帕的指尖上,紧抿的唇线隐约透出两分不爽的情绪。 而鹤灵渊从推门到行至桌边坐下,眼神就一直锁定在姜浓身上。 他心底缓缓漫出难以言喻的隐秘欣喜,一时间又觉得姜浓实在可爱。 事到如今,两人都已经形同陌路了,可她却还是下意识在为他着想,甚至不惜去诋毁自己。 若是姜浓知晓了鹤灵渊心中所想的话,肯定要翻个白眼加冷笑两声,再嘲讽道:想不到年近而立的贺大人还会有此幼稚想法,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不过她不知道,只能尽量冷漠着表情,把抗拒又不喜的态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陆卿云笑吟吟地看着鹤灵渊,道:“贺六真是言辞犀利,一下子就找到了我们所忽视的地方呢……不过,若不是小姜浓变心,那你们和离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她语气并不好,看似在笑,那笑却不达眼底。 姜叙和姜韫皆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峻的眉眼出奇相似。 师冷霜偏头直视着鹤灵渊,她毫无顾忌且语气恶劣道:“必然不是我们三娘的错,我就知道,过错方肯定是你!鹤灵渊,你应该是忘记了去年你们成亲时你说过的那些话。” “当真是如玉皮囊里充满了虚伪又善变的血肉……鹤灵渊,你该庆幸你现在断了腿,否则我势必亲手打断你的腿才对得起小姜浓这么多年的爱慕和百般维护。”师冷霜冷哼。 纵然各种犀利言语相向,鹤灵渊却依旧稳住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裂痕与变化,仿佛现在被反复唾骂之人不是他一样。 耳听师冷霜说出来的话越来越过分,姜浓及时出声制止了,她抬手扶额,觉得现在真糟心。 早就说了彼此再不相见,鹤灵渊又为什么要过来赴宴呢? 被人怒叱喝骂几句,就能偿还了前世的血债吗? 还是说,鹤灵渊真就想一人揽下所有的事情? 她不明白,也不愿去深究而入想明白。 就是鹤灵渊的眼神委实太具有存在感,让姜浓根本没办法彻底忽视。 她现在就想立刻起身离开这里,大堂明明隔着这么远,她却觉得自己能清晰听见那些喧闹和嘈杂的人声,让人心生厌倦。 心烦意乱中,姜浓的声音都变了调子,“算了,大家用膳吧,都不饿吗?再说下去,饭菜都冷了。” 说着,她就率先拿起碗筷去夹菜。 逃避又消极,很符合姜浓一贯的作风。 姜韫作为她的小跟班,加忠实的拥护者,也跟着端起了碗。 看似消停了,实则桌面上却一直暗流涌动着,只待某个沸腾点到来,又是一场无声硝烟。 “贺六,既然已经和离了,那明日你就跟我一道去官署,将官印盖在和离书上才是正经事。” 姜叙一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边肃声道。 他冲鹤灵渊的方向高举着那杯清酒,酒水有些满,随着动作溢出来浸染了他的手指。 鹤灵渊垂眸叹息,倒出一杯酒来与姜叙隔空对碰,随即扬手尽数吞下,辛辣的酒水顺着咽喉往下,好似直接渗进了心脏里。 “二哥,所有的一切皆缘起于我……不管是和离,还是让姜浓受委屈,亦或是其他……灵渊不敢厚颜祈求原谅,只愿姜家人和姜浓此生都不被他人所牵绊,更不会因为他人之过错而深陷泥潭。” 他接连饮下三杯酒,脸色终于有了显目的不同,清浅的薄红从耳后晕开,遍布了半张侧脸,使得鹤灵渊面上神色终于变得稍微柔和了些。 真是不济啊,原来以前自己的酒量这么差吗?鹤灵渊暗自嗤笑。 姜叙还未回应,他身侧的姜韫就迫不及待地呛声道:“鹤灵渊,真以为说几句悲戚的话,我们就会不再执着此事吗?你何时变的这么天真了,宛如一个懦夫!我们确实看错你了,你根本就配不上我阿姐,配不上她这么多年的情意,更加配不上当日来姜府求娶的你自己!” 姜韫气得抓狂,真恨不得扑上去暴揍一顿鹤灵渊,奈何其他几人都很克制,这让他陡生疑虑。 陆卿云便罢了,她性子好,对小辈都是和颜悦色,即便心里不喜,面上也能带着两分笑,这是商人惯有的习性。 可师冷霜和姜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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