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的大夫冷让她噤声,她可还在扯着嗓子哀嚎。
三个大夫中,其中一个还御医。
宁宝珠派去的人去请宁珩时,他正好在官家身边,官家见他心急,便特允了一位御医前来替温雪杳医治。
李御医命人接了几盆热水进来,将手中刀、剪在火上烫了烫,同宁珩道:“宁世子,还得麻烦将宁夫人的身子翻过来,她的伤在后肩,我需得先帮她祛除腐肉。”
说完,李御医身边的大夫及时递上一碗水,“这水中融了麻沸散,让夫人先服下,待会可消减几分痛苦。”
话落,先前还慌乱不堪的青年忽地稳定神色,他死死咬着牙,目光掠过一旁仍在啼哭不止的宁宝珠早就哭丢魂儿的小暑,最终目光落在尚且镇定季婉婉身上。
“季小郡主,麻烦过来帮我扶一下阿杳。”
季婉婉也方来寻温雪杳时,正好撞上失魂落魄逃回来的宁宝珠,一番询之下,得知今日发生的事。
她担心温雪杳的安危,以便一直在宁府的营帐周围,直到方看到兄长亲自将温雪杳送了回来。
听到宁珩冷然的命令声,季婉婉迅速回神,飞快跑下榻边,宁珩给她让位置,方便她钻到榻上在另一边稳住温雪杳的身子。
然后,宁珩腾手接过大夫递来的麻沸散,给温雪杳喂下。
温雪杳尚且强撑着一丝清明,努力配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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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药苦涩,却不比身上伤疼痛的万分之一。
温雪杳身后的伤势最为严重,但那刀伤已经洞穿血肉,以不仅后肩有伤,前肩也有一处穿透的伤。
喂过药,在御医估摸着药效发作的时辰快要到了之后,宁珩与季婉婉已经配合着将温雪杳的身子背转了过去。
方在粗粗查验伤势时,温雪杳身上的外袍就被扔到了榻边,身上捆绑着来止血的布料也被尽数剪短。
宁珩亲手握着剪刀,始至终未说一句话,只在剪掉她那几层已不避体的残破衣裳,彻底将伤露后,手腕一抖,手中的剪刀便倏地掉在地上。
再后来,他已经记不清如何配合御医,看着那锋利的银刃祛除她伤处的腐肉,如何见那御医穿针引线将那半掌宽的裂缝了进来。
御医看见宁珩唇色的苍白,心中不忍,声劝道:“宁世子,不若您也去一旁暂避?左右夫人已经食了麻沸散,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
宁宝珠与小暑早被人带了下去,就连比她们镇定些的季婉婉也在看到温雪杳背后的伤后忍不住哭着跑了去。
宁珩身为人夫,却要亲瞧着自己的夫人遭罪,就算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医者也于心不忍。
然而宁珩却只摇了摇头,“不必了,李御医该如何救人,我倾力配合就。”
阿杳向来胆小,若此时都无人陪她,那她一定会怕的。
燎红的银针皮肉穿过,宁珩死死睁着,除了更力的稳住温雪杳的身子,再无旁的办法。
他的中满被牙齿咬破的血腥味,可那点微不足道的疼怎与他此时心中的疼痛相比?
他宁愿这样的伤落在他身上,他便代她受苦。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宁珩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自己的无与渺小,连自己的夫人都守不住,比起皇权,他就算算计防范再多,在压倒式的权利下,他也宛如蝼蚁一般,只任人摆布。
或许今日他被官家绊住脚只意外,可若哪日不再只单纯的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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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眸一片猩红,胸腔中那颗冰冷的心随之无声坠落。
等到李御医将最后一针收尾,宁珩的双鬓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
后来发生了什么,宁珩已经记不清,他麻木的如同行尸走肉,唯一牵绊着她的那人沉沉睡着,他便也沉如朽木,不见一丝生气。
温雪杳如今不宜颠簸,便宁珩想连夜待她回上京城的宁府都不成。
等御医与大夫们离开,帐内只剩下宁珩一个人,他声唤道守在门的宁十一。
青年的双目幽沉,如死潭一般冷凝,“方季小王爷可同说什么了?”
宁十一将方季子焉同他说的话转述与宁珩,就见对方的脸色,比他方进来时更阴翳了不少。
“说,今日七皇子设计,想在关键时刻带人救下阿杳与宝珠。却未曾想有人利了他计谋,在他的侍卫中安插了杀手,想将计就计,让他死于自己设下的计谋中?所以引得那群杀手要一不做二不休,将阿杳与宝珠一除掉?”
宁十一点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