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树影下,缓步走出一人,周身隐在夜幕中,面容晦莫难辨,只是一双阴鹜的眸子望着前方的恶战,嘴角勾起一抹笑。 黑衣人虽势众,但进攻之时毫无章法,倒像是下品江湖路数,冷剑长旋,划过脖颈处,霎时腥红飞溅,数名黑衣人已倒地。 片刻后,黑衣人深觉不敌,不由有些心急,领头之人做了一个手势,立时有两名黑衣人飞扑过去缠住两名暗卫,两名暗卫转身迎上,剑尖所指,招招皆奔要害而去,后又有两名黑衣人抓住此空隙,足尖一点,飞身上了车顶,长剑一扫,马车瞬间被揭了顶,黑衣人飞身而起,剑尖朝下刺去。 寒芒逼/近,车内顾则安抽出座下短剑一挡,随即旋身而起,带起一阵凌厉的剑锋,车厢刹然破开,扬起阵阵烟尘。 翕而落地,五名暗卫迅速围拢过来,将顾则安护在中央。 见谋算未成,黑衣人有些泄馁,如今已方只余了七八人四散在周围,只是江湖规矩,容不得他们退缩,领头之人一咬牙,示意孤注一掷合而攻之。 黑衣人再次合围而上,暗卫见状,立时举剑迎上。 领头之人目光定在顾则安身上,手握长刀,一步步朝顾则安趋近,刀尖划过青石地面,擦出零星火花,刀芒如电,黑衣人将长刀往前一送,凌空劈去,顾则安后仰躲开,腕脉一翻,脚下云步一旋,折身刺去,黑衣人未料到顾则安有此身手,瞳孔微缩,来不及躲避,当胸被划了一剑,血色四溅开来,顾则安袖袍处染上几抹殷红。 黑衣人吃痛,捂住伤处后退几步,双眼猩红怒视着顾则安,以刀撑地挣扎着站起来,猛喝一声再次提刀砍去,顾则安身形如电,朝一侧闪去,翩然绕至黑衣人身后,剑势凛冽,黑衣人只觉心口一凉,低头看去,剑身已贯穿了皮肉,森寒的剑尖自胸口冒出,黑衣人青筋暴起,瞪大了双眼。 顾则安反手一撤,收回了短剑,黑衣人霎时往前倒去,惊起一地枯叶。 前后不过半柱香时间,黑衣人尽被诛杀,血色弥漫在巷道中,风吹过,将血腥之气裹挟着往更深处送去。 不远处树影下那人见状,面色突变,折身要往外逃。 顾则安眉眼一凝,短剑脱手往前一滞,破空而出,“锃”的一声,直直订在粗壮的树干上,剑柄极速晃动着,云层散去,月色倾泻而下,落在剑刃上,寒光毕现,挡住那人去路。 绪风执剑上前,扣住那人押至顾则安身前,那人面容呈露在月光下,赫然是李家三子李凌渝! 此刻他梗着脖子,面庞扭曲,阴鹜的眸子对上顾则安,眼中满是恨意。 他为何要杀自己,顾则安心知肚明,只是派这些人来,未免太亵慢了些。 顾则安默了一息,随后往前迈了两步,周身泛着冷气,“那日是这只手吧?卸了。” 凉薄的声音飘然落入耳内,一路向下攥住他的心脏,李凌渝猛然一僵,身上泛起寒栗,顺着顾则安的视线看去,是那日琼香酒楼箍住青梧的手! 脖颈处的痛意犹在,李凌渝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不是说他身子孱弱吗?不过是一个失势的世子,为何会有如此身手?他连接派人跟踪了顾则安几日,确定了他身边只有一名侍卫,那这些暗卫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正是因为有十成的胜算,他才瞒着李钊明买通了魂影门的杀手来进行这一场刺杀,只是如今没能杀得了他,若朝廷知道了又该怎么办?刺杀皇室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不禁有些后悔,当日怎么就鬼使神差招惹了那沈家的丫头,若非如此,李家何至于陷入如此境况。 他冷汗涔涔冒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李家完了! 失声了一瞬,哑然道:“不,你不能,你不……啊!” 绪风钳住他的臂膀往后狠狠一拧,传来的剧痛使他忍不住叫喊出来,梢头黑鸦被惊飞而起,面色霎时变得苍白,眼前的视线失了焦,右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在身侧,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他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可绪风在身后提溜着他,使他只能这么立着。 “带回去关起来。”顾则安神色未改,曳袖转身而去,留下一阵袍风。